下午的日头斜斜挂在天上，山风卷着树荫的凉意漫进青龙观的院子。周小言躺在竹编躺椅上，怀里抱着半个红瓤西瓜，银亮的调羹一下下舀着果肉，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漫不经心地抬手擦掉，倒有几分难得的惬意。
忽然，山下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吵嚷声，夹杂着脚步声和呵斥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周小言动作一顿，抬眼往山下望去，只见一群人影正往山上涌来。她眉头微蹙，手一翻，怀里的西瓜连同调羹收入空间。
等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时，那群人已经到了观前。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女人，颧骨高耸，眼神透着股刻薄劲儿，身后跟着几个面生的村民，而被半拉半拽着走在中间的，竟是红着眼圈的李大丫姐弟俩。
“你就是那丫头片子嘴里的‘小言姐姐’？”那女人上下打量着周小言，语气里满是审视。
周小言点头，目光扫向李大丫：“我是周小言。这位婶子是？”
没等李大丫开口，那女人就抢了话头，嗓门尖利：“我是李大娘的儿媳妇！你叫侯氏就行！”她说着，眼神像刀子似的剜向李大丫，“这俩扫把星最近脸上都长了肉，个头也蹿了，这小丫头片子说，天天来你这破道观干活，你管饭？”
周小言淡淡应道：“大丫姐弟俩确实常来帮忙打理院子，我给些吃食当酬劳，有问题吗？”
侯氏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声道：“问题大了去了！你一个毛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粮食养闲人？我看啊，都是这俩扫把星偷吃我婆婆的口粮！我婆婆就是把粮省给他们，才饿肚子送了命！”
“不是的！”李大丫猛地抬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们早就没吃大娘的东西了！我们知道她自己都没吃……”
“放屁！”侯氏打断她，“不是你们是谁？今天必须把吞下去的吐出来！我家办丧事正缺粮，拿点出来还账，不过分吧？”
周小言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冷了脸：“他们俩是孤儿，手里哪有粮？”
“他们没有，你有啊！”侯氏立刻把矛头对准周小言，“你不是接济他们吗？那就替他们出！”
周小言扫了眼侯氏身后的村民，扬声问道：“你们也觉得该这样？”
几个村民眼神闪烁，有两个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还有人轻轻摇了头，显然不认同侯氏的做法。
侯氏见没人帮腔，更急了，指着周小言骂道：“怎么？我说错了？新社会哪容得下你这号人？指不定跟这俩扫把星一样不是好东西！占着个破道观，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闭嘴。”周小言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像淬了冰，“青龙观是供奉祖师爷的地方，轮不到你撒野。想撒泼滚回你家去，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侯氏被她眼神一慑，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嘴上仍不服软：“你……你吓唬谁呢？我就不信没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