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滑了一下，那行“等”字发出去之后，她立刻切断了所有信号通道。屏幕暗了，控制塔底层只剩下几盏应急灯闪着微弱的光。她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锁骨处的纹路正在变淡，颜色从深蓝一点点褪成灰白。她低头看了眼，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里。有点凉。
她知道陈默已经激活了火种权限。他也知道，她现在是唯一能重启守护系统的人。契约失衡，能量反冲，如果不做点什么，整个基地都会被晶化侵蚀吞没。
她慢慢站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地面冷得刺骨，但她没管。往前走了几步，中央平台就在眼前。四大守护者悬浮在半空，铠甲裂开，晶状体从缝隙里长出来，像树根一样缠住关节。他们的眼窝喷着紫色毒雾，机械音断断续续：“清除……入侵者……锁定目标……执行抹杀。”
她没停下，反而笑了笑。
“你说好要给我买奶茶的……可别赖账。”
这话不是对守护者说的。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哪怕他现在听不到。
她抬起手，掌心贴上控制台。双生纹路最后闪了一下，随即崩解成细碎的光点，顺着她的手臂流入系统主轴。一瞬间，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脑袋嗡的一声，耳朵开始 ringing。
她咬牙撑住，没倒下。
脑子里响起一段陌生的数据流——是她复制来的医疗光针和预知能力融合后形成的精神波束。这不是攻击程序，是唤醒指令。像敲门，轻轻的，但必须持续。
守护者的反应立刻来了。防御机制启动，三道晶刺从地面窜出，直插她胸口。她侧身躲过两根，第三根划破肩膀，血立刻流下来。她没管伤口，继续把手按在控制台上。
“你们记得我吗？”她低声说，“三年前备案的时候，我站在陈默后面，你们扫描过我的纹路。那时候你们说，‘契约者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
她喘了口气，声音有点抖。
“我不是入侵者。我是沈知意。我要救你们。”
白光突然炸开。
不是从她身上，是从控制台核心爆发出来的。像一道浪潮，瞬间席卷整个基地。穹顶、走廊、地下管道，所有被晶化覆盖的地方开始融化。晶粒落地即碎，紫色毒雾被蒸腾一空。空气里多了点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的草地。
监控摄像头自动切换至待机模式，电子屏逐一显示“系统稳定”。警报声停了，红灯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光。
守护者的铠甲开始修复。裂纹愈合，晶状体脱落，机械关节发出清脆的咬合声。首领缓缓低头，眼窝中的紫焰熄灭，银白色的光核亮起。它用低沉的声音说：“检测到高阶权限指令……执行意识净化协议……任务解除。”
其他三个同步响应：“感谢……执行者。”
沈知意站着没动。她还想说什么，但身体不听使唤了。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沉，膝盖先碰到地面，然后整个人软倒下去。
额头抵着地板，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一瞬。她笑了下，嘴角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她的呼吸变得很慢，但很稳。像是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镜头拉近她的锁骨。原本黯淡的双生纹路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纯金色。线条比之前更清晰，微微发着光，像是有生命在跳动。这光隐隐和地底某处的灵脉产生共鸣，频率一致，节奏同步。
基地内所有未被完全净化的守卫AI同步更新日志：“威胁等级降为零，进入重建模式。”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所有设备都记录下了那一道贯穿全系统的白光。
远处的地底，陈默还在往控制塔方向走。他刚穿过最后一段通风管道，身上带着芯片融合后的余震。每一步都沉重，但他没停。他知道沈知意发了“等”字，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切断通讯。
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那里有一道裂缝，原本渗着黑色物质，现在却干涸了。晶化停止蔓延。
他皱眉，加快脚步。
控制塔内部，沈知意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金色的纹路在锁骨处安静闪烁。她的手指微微蜷着，指尖还沾着一点血迹。地面的金属板映出她模糊的影子，和头顶逐渐恢复正常的灯光交叠在一起。
四大守护者已回归原位，悬浮于平台四周，进入休眠待命状态。他们的铠甲完整如初，眼窝中的光核稳定运行，不再有丝毫敌意。
空气中没有风，但有一丝极细微的能量波动，从沈知意的身体向外扩散。这波动很弱，几乎无法察觉，但它确实存在，并且正缓慢渗入地底深处的某个节点。
联盟总部的主控室里，一台备用终端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时空锚点激活。”
下一秒，城市另一端的时代广场，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