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灵流裹着顾婉秋的虚影旋转时,陈默颈间的樟灵佩突然滚烫如灼——那是林砚临终前以护门丹心温养的玉佩,此刻正随着灵流节奏剧烈震颤。他心念电转,抬手扯下玉佩,毫不犹豫地按在淡绿虚影眉心,喉间低喝:“林砚,帮师兄最后一次!”丹心血色灵光骤然爆发,如一道赤金惊雷劈入虚影之中,原本透明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青衣裙摆上的缠枝樟花纹路清晰可辨,连发间别着的那枚木质簪子都泛着浸润了千年灵韵的温润光泽。
“阿默……”清冽如泉的轻唤从灵光中传来,顾婉秋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先是蒙着一层灵韵薄雾,待看清陈默染着煞渍的衣襟与泛红的眼眶时,泪水瞬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的泪珠还带着灵光残影。“我好像做了一场三年的长梦,梦里全是黑暗,却总听见你在叫我,一声又一声。”她伸出刚凝实的手,指尖刚触到陈默脸颊的胡茬,周身灵光便如潮水般褪去,活生生的身影轻颤着跌进他怀中,发间带着还魂草的清甜,衣袂裹着木灵的暖香。
夫妻重逢的温情刚漫过心头,灵樟山深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整座别院的地面如惊涛中的小舟般剧烈震颤,院外七星护阵的淡金灵光瞬间布满蛛网裂纹,符文闪烁着濒临破碎的微光。“不好!齐万山强行燃魂破封了!”张长老的怒吼声中夹杂着青铜碎裂的脆响,玄黄镇煞鼎已裂开三道指宽深痕,鼎口吸纳的煞力如沸腾的墨汁般溢出,顺着院墙流淌,所过之处连青石都被腐蚀成焦黑粉末。陈默抱着顾婉秋旋身避开飞溅的鼎屑,抬眼望去——寒雾中一道丈许粗的暗紫煞力光柱直冲天际,光柱顶端,齐万山的虚影因燃魂而扭曲膨胀,周身裹着蚀骨怨毒,正徒手撕裂封印的最后一层淡金光幕。
“婉秋,待我退敌!”陈默将妻子护在老樟树下,掌心刚凝起灵光,顾婉秋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掌心泛起莹润的淡绿灵光,灵韵中竟带着还魂草与古树本源交织的厚重:“我虽刚醒,却借灵草之力凝实魂体,更悟了木灵化煞之法,能助你。”她抬手轻挥,院中半枯的老樟树突然爆发出浓绿灵光,无数手臂粗的枝条如长鞭般窜出,精准缠住溢出的煞力,枝条上的新叶瞬间绽放,叶片沾着煞力凝结的黑珠,转瞬间黑珠便化作灵露渗入叶脉,连枝条都粗壮了几分。林玄清眼中闪过狂喜:“是高阶木灵术‘灵木化煞’!婉秋借还魂草的千年灵韵,竟一步顿悟了!”
陈默心领神会,掌心与顾婉秋的掌心紧紧相扣,夫妻二人的木灵之力如连理枝般缠绕,顺着老樟树的根系飞速涌入灵樟主根,与古树本源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翠色巨网,朝着封印处的煞力光柱兜去。张长老趁机祭出最后三枚镇煞符,符纸如金蝶般贴在鼎身裂痕上,青铜鼎爆发出最后一道璀璨金光,鼎口形成漩涡,硬生生将煞力光柱拦腰截断。“不可能!我百年谋划,怎会败于两个小辈之手!”齐万山的虚影因煞力反噬而扭曲,周身暗紫煞火疯狂跳动,正欲再次凝聚力量,林玄清已掷出玄门传承的“镇岳印”——淡金大印带着山崩之势砸落,印身刻着的“镇煞”二字泛着金光,将光幕瞬间压实,硬生生把虚影压回地宫深处。
“噗——”地宫中传来齐万山凄厉的吐血声,一道怨毒的嘶吼穿透岩层,震得灵樟树叶簌簌掉落:“陈默!顾婉秋!我若不死,十年后必踏平玄门,将你们挫骨扬灰!”话音落下,残留的煞力如退潮般消散,只留下封印处隐约跳动的暗紫光点,诉说着刚才的凶险。张长老瘫坐在地,看着彻底裂开、再无灵光的镇煞鼎,苦笑着摇头:“鼎毁了,但封印暂时稳住了。齐万山燃魂破封损耗太大,至少要沉寂十年,才能再积聚力量。”
灵樟别院的灵光渐渐散去,晨光透过薄雾洒在院中,老樟树枝桠上的新叶沾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空气中满是草木与灵韵交织的清香。陈默蹲下身,指尖轻轻拭去顾婉秋发间的草屑,又拂过她鬓角那朵用灵木凝成的淡绿小花,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三年前你为护我挡下齐万山的煞掌,今日终于等到你回来。”顾婉秋抬手,指尖抚过他鬓角那几缕新增的白发,泪水顺着指缝滴在他手背上,带着还魂草的清甜气息:“我困在柳叶中时,总能借着你的灵力感知外界,看见你闯冰窟、斗冰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
林玄清看着相拥的二人,悄悄拉着张长老退出别院,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院外,核心弟子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镇煞鼎的碎片被小心收进玉盒,准备日后重铸;七星阵的阵眼石虽裂,却还能修复;几名弟子正用灵泉清洗院墙上的煞渍。这时,一名弟子捧着半块焦黑的木牌快步跑来,语气急促:“林长老、张长老!在地宫入口的碎石堆里捡到的,上面有齐家的暗纹!”林玄清接过木牌,指尖拂过焦黑的表面,露出底下刻着的“血祭”二字,字缝里还嵌着一丝未散的阴冷煞力,他眉头再次紧锁:“齐万山虽退,这‘血祭’二字绝非善类,恐怕还在玄门或齐家余孽中留了后手。”
三日后,灵樟山举行了一场简单却庄重的庆典,既是庆祝顾婉秋苏醒,也是安抚经历破封危机的弟子们。陈默与顾婉秋并肩站在灵樟古树下,看着弟子们修复封印、重刻镇玄符,顾婉秋突然侧头,声音压得极低:“我在魂体状态时,曾借着灵草与古树的连接感知地宫深处,除了齐万山的煞力,还藏着另一股更阴冷的气息,像是……来自极北的幽冥之地。”陈默握紧她的手,目光投向地宫封印的方向,眼中闪过警惕:“不管那是什么,这十年平静期,我们正好补全玄门的防御阵法,彻查齐家潜藏的余孽,绝不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夕阳西下时,夫妻二人并肩走到灵樟山巅,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被晚霞染成金红。顾婉秋从袖中取出一枚新刻的木簪,簪身雕着缠枝樟花纹路,顶端还嵌着一颗用她自身灵韵凝成的淡绿珠玉,轻轻插在陈默发间:“三年前你在灵樟树下说,等玄门安定,就陪我看遍南疆的山水,现在,该兑现承诺了吧?”陈默笑着点头,指尖划过簪子上刻着的“婉”字,触感温润:“等封印彻底稳固,镇煞鼎重铸完成,我们就去。只是……”他望向山脚下正在重铸鼎器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齐万山的威胁未除,我们还要趁这十年,将玄门弟子的木灵术再精进一层。”远处,林玄清正带着弟子们往熔炉中添加灵樟芯,火光映亮了半边天,为这短暂的平静,镀上一层备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