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被摘下的瞬间，陈妍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暖黄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视野，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刘哲单膝跪在铺着玫瑰花瓣的地面上，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他穿着件熨帖的黑色大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平日里总带着点痞气的脸上，此刻竟透着几分紧张，连耳根都红透了。
身后的气球拱门缀满了闪灯，像道会发光的彩虹；远处的摩天轮座舱亮着暖光，缓缓转到最高点时，恰好将一束光打在他们身上；
乐队不知何时停下了演奏，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陈妍！”
刘哲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却足够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我喜欢你，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出震耳的口哨声和起哄声——
“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
“小伙子加油啊！”
人群的喊声像潮水般涌来，陈妍的脸颊“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下意识地转头，就看见沈思凝站在不远处，正冲她挤眉弄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陈妍心里的小人瞬间炸毛了——好啊沈思凝！
我就说你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联合外人来“坑”我！
平时跟我吐槽刘哲“太吵”“不靠谱”，转头就把我卖得这么彻底！
等这事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瞪了沈思凝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给我等着”，却在转头看向刘哲时，心跳漏了半拍。
刘哲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手里的玫瑰举得稳稳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揣着整片星空，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你……”陈妍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发干，想说点什么，却被周围的起哄声打断。
“答应他啊！”
“姑娘别犹豫了！”
刘哲见她没说话，眼里的光暗了暗，却还是坚持着，声音更软了些：“小研，我知道我有时候不太靠谱，爱耍小聪明，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答应我，我以后……”
“闭嘴。”
陈妍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起哄声瞬间安静下来。
刘哲愣了愣，举着玫瑰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一点点褪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陈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有点软。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站定，然后——
抬手抢过他手里的玫瑰花，抱在怀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那你以后，不准再跟我抢奶茶最后一口。”
刘哲猛地抬头，眼里瞬间炸开惊喜的光，他几乎是跳起来的：“真的？你答应了？”
陈妍没说话，只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周围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
沈思凝跑过来，一把抱住陈妍，在她耳边笑道：“我就说嘛，你俩肯定成！”
陈妍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沈思凝，你给老娘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算账就算账，”沈思凝笑得更欢了，“反正你现在有人护着了，我才不怕。”
刘哲傻笑着站在陈妍身边，手想牵又不敢牵，最后还是陈妍主动拽住了他的手腕。
算啦，被卖就被卖吧。她偷偷想，能被这么多人用心对待，好像……也挺不错的。
当离十二点还有最后十秒时，整个摩天轮乐园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仰着头，盯着中央那座巨大的电子钟，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思凝攥着苏亦安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眼里映着远处摩天轮的灯光，亮得像落了星子。
周围的人群开始齐声倒数，声音越来越响，像浪潮般一波波涌来。
刘哲不知从哪摸出两瓶气泡酒，塞给苏亦安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泡沫“啵啵”地冒出来，溅在他和陈妍交握的手上。
陈妍笑着躲开，眼里的羞赧早被这热烈的氛围冲散了。
夜风吹起沈思凝的围巾，苏亦安伸手帮她拢了拢，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远处的乐队重新奏响音乐，轻快的旋律混着倒数声，在空气里酿出甜丝丝的味道。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十二点的钟声骤然响起，洪亮而悠长，穿透了所有喧嚣。
几乎是同一时间，夜空中炸开第一簇烟花——金色的光焰像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魔都的夜空，紧接着，红的、粉的、蓝的烟花次第绽放，有的像绽开的牡丹，有的像散落的星雨，把整片天空染得五彩斑斓。
“新年快乐！”
沈思凝踮起脚尖，对着苏亦安的耳朵大声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眼角的弧度弯得像月牙。
烟花的光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把她眼里的笑意衬得格外明亮。
苏亦安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
穿过漫天的烟火声传到她耳中：“新年快乐^_^。”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沈思凝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偷了糖的孩子，转身就往人群里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沈思凝！”
苏亦安笑着追上去，在漫天烟火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怀里，“跑什么？”
“不告诉你。”
沈思凝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和着远处的欢呼声，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庆祝。
旁边的刘哲举着气泡酒，对着陈妍大喊：“小研！新年快乐！”
陈妍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收不住：“新年快乐！还有，下次不准买这么烈的酒！”
“遵命！”
刘哲笑着敬了她一下，酒液晃出小半杯，溅在雪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烟花还在继续，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光焰熄灭的瞬间隐入夜色。
沈思凝从苏亦安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被烟火映亮的侧脸。有漫天的烟火，有身边的人，还有说不尽的温柔与期待。
“亦安，”她轻声说，“新的一年，也要在一起啊。”
苏亦安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像化开的雪：“不止新的一年。”
远处的钟声余韵未了，烟花在头顶绽放出最绚烂的模样，新的故事，正在这漫天璀璨里，悄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