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索德姆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火焰喷了比企谷八幡满脸。
……啊?
所幸在脸上灼烧的疼痛中,比企谷脑海闪过一道灵光。
感冒?
如此强大的守护兽……也会感冒?
那会是什么让它——
人工太阳基地。
这个索德姆下意识想要解决的地方,让他几乎瞬间判断出怀疑目标。
强忍剧痛,他分出一缕奥特念力,如最细的探针般延伸。
不再扫描索德姆本身,而扫描这片燃烧大地的“环境”,扫描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异常波动。
终于,他察觉到了不协调的地方。
正常的火山地热应有其平稳节律,如大地脉搏。
但此刻富士山体内的热量,却像一支严重走调的交响乐,各频段杂乱碰撞。
而紊乱的源头,正是东北方地平线上那座银白巨塔。
念头瞬间贯通。
索德姆与这片火山共生,但人工太阳实验产生的异常辐射与力场,“污染”了地脉的天然频率。
就像人长期生活在刺耳噪音中,最终精神崩溃,陷入类似“感冒”的虚弱。
它痛苦、压抑、但无法交流,又因为赖以生存的环境被破坏了。
在混乱的感知中,那个最强大、最显眼的异常能量源——成了它想解决的“问题源头”。
“你不是要破坏什么……”比企谷在意识中喃喃,带着对索德姆的怜惜。
“只是太‘难受’了,难受到无法思考,只能凭本能朝那里移动,想‘解决’它……”
屏障裂痕已如破碎的冰面。
索德姆又迈出一步,动作踉跄沉重,仿佛每寸移动都在承受酷刑。
皮肤裂缝中透出的光剧烈闪烁,不像力量彰显,更像紊乱失控的征兆——如高烧病人彻底失去调节的体温。
比企谷深吸一口气——虽然奥特曼形态下不需要呼吸,但这动作可以让他下定决心。
他撤掉了雪花之盾。
“戴拿?!”神鹰号上,所有人惊呆。
巨人没有躲避,没有防御,而是迎着索德姆缓缓抬起、缠绕烈焰的巨爪,张开了双臂——
做了一个毫无防备的、近乎拥抱的姿态。
“我明白了。”意念如最温和的月光,安抚那头在痛苦中挣扎的巨兽。
“你很痛苦,很难受,对吧?就像……整个存在都陷在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索德姆的巨爪停在戴拿胸前不到十米。
熔岩眼瞳中,混乱的光芒波动了一瞬。
一丝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的“困惑”,在深处闪过。
“让我帮你。”
蓝光如潮水般自计时器涌出,浸染巨人全身。
比企谷的身躯在光芒中重塑为更流畅柔和的蓝线银躯。
戴拿奥特曼奇迹型,将为这片绝境中的大地带来希望的契机。
他调动奇迹型体内最特殊的能量。
不是用于战斗的炽烈光能,而是更加温柔、更具治愈力的波动。
这能力更近于“调和”——平复伤痛,驱散恶力,让紊乱重归秩序。
奇迹型的蓝光漫过大地,所到之处,焦土的痛苦震颤被温柔抚平。
这不仅是修复,更是对大地伤痕的深切聆听与共鸣。
紧接着,比企谷胸口的水晶泛起柔和翡翠光泽。
光芒触及索德姆暗红皮肤的瞬间,巨兽整个身躯猛震。
奇迹发生。
狂暴的火焰开始收敛熄灭,紊乱的光芒逐渐平稳规律,刺眼的高温稳步下降。
令人窒息的灼热如退潮般消散。
索德姆发出低沉嗡鸣——痛苦中混着一丝释然。
它缓缓跪倒,头颅低垂,温度从近万度速降至千度,且持续下降。
“休息吧。”
比企谷轻声道,持续输出能量。光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但他没有停。
“我会找出让你痛苦的根源。我保证,会让你的‘家’恢复安宁。”
索德姆眼睑闭合。
沉睡前最后一刹,比企谷捕捉到破碎的意识流:
“……乱……全乱了……好难受……救救地球……”
“谢谢你,戴拿。”
牵引光线温柔流出,包裹巨兽,送它回富士山。
山岩泛起涟漪,如同母亲接纳痛苦的孩子。
当索德姆完全沉入大地,那片焦土萌发新绿——散发微光的古老蕨类,迅速覆盖熔岩痕迹。
戴拿站在新生土地上,计时器红光急促微弱。
他抬头望向人工太阳基地,眼神凝重。
富士山脚下。
比企谷解除变身,落于岩后。
他单膝跪地,汗水浸透衣衫,呼吸粗重如破旧风箱,眼前阵阵发黑。
“调和”的消耗远超预计,而这片大地又再自我修复,他不能在这时候使用贯虹恢复能量。
比企谷颤抖着抬腕,输入:
喜比叔叔,索德姆已暂眠。
守护圣兽异常的背后——是严重“地脉感知紊乱”。
痛苦源于火山内部的不协调,与人工太阳基地实验场干扰有关。
请即启动最高级环境评估,尤重异常能量场扫描。
要立刻解决实验引发的环境问题,这是我们与索德姆,与地球和谐共生的关键。
发送完毕,他背靠滚烫岩石,望向地平线银塔。
夕照下,人工太阳基地反射冷光,沉默如谜。
比企谷单膝跪在焦土边缘,手掌按在温热的地面上——那里正冒出细小的、发光的蕨类嫩芽。
指尖传来大地细微的颤动,像是沉睡的索德姆在梦里翻身。
他治愈了症状,但病因仍在五十公里外那座银白色建筑里继续运转。
作为人类,他理解那份渴望:掌控能量、照亮长夜、挣脱自然的桎梏。
那些实验室里的人们,大概也怀着创造美好未来的热忱。
但作为戴拿,他刚才触碰到的,是大地绵延千年的记忆脉络里,突然出现的尖锐杂音。
是一头温和巨兽因“不适”而痛苦的颤抖;是一整个生态系统在看不见的层面发出的、几乎无人听见的哀鸣。
人类总在创造。
创造灯火,创造引擎,创造可以媲美太阳的心脏。
可每次凿取光芒,是否都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留下了一道道沉默的裂缝?
那些被我们称为“进步”的代价,是不是总由这些不会说话的守护者,以及它们所维系的、沉默的自然法则来承担?
比企谷支撑着站起身,望向地平线上反射夕照的金属巨塔。
那光芒冰冷、洁净、充满未来感——与他脚下这片刚刚停止颤抖、正艰难修复着灼伤的大地,形成了无声的对比。
“我们点亮一座塔的代价……”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不应该是让另一座山,永远失去它的歌唱。”
人类与地球的未来,应该是怎样的?
没有答案。
只有风穿过新生蕨叶的细微声响,和远方太空基地,喜比刚助等人心中那恒定低鸣的、人类进取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