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在暮色中奔跑，脚下的沙地被踩出一个个深坑。他已经跑了三百里，只剩最后一点路。呼吸越来越重，胸口像火烧一样疼。体内的逆炁乱窜，皮肤发烫。血狼王早就跟不上了。他只能靠自己。
就在他想再快一点时，脑袋突然一震，眼前黑了一下。接着，一幅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沈玉璃头发散乱，双手被红色铁链穿过，挂在石室中央。她低着头，嘴角有血。叶无涯猛地停下脚步，整个人僵住。
他想冲进去救她，可伸手一碰，画面就碎了。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场景，而是传来的影像。他站在风里喘气，心跳很快。这种画面他见过一次，在仙府试炼时。那次是幻境，靠玉简刺痛神魂才清醒过来。
但这次不一样。玉简没有刺痛，反而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盯着刚才画面消失的地方，手紧紧握住腰间的短刀。
他不能再等了。如果这是预警，那沈玉璃真的出事了。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把体内剩下的逆炁全都逼出来。每一步都踩得很重，速度比之前更快。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他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见到她。
越靠近山脚，空气里的灵力波动越强。他放慢脚步，贴着枯林往前走。这里的树都死了，地面裂开很多缝。他刚绕过一块大石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不是妖兽的，是人的。
他立刻蹲下身子，顺着味道爬过去。在一棵倒下的枯树后面，洛云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细针。衣服全是血，脸色苍白。叶无涯冲过去扶起他，摸了摸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马上输入一丝逆炁进对方经脉，稳住心跳。洛云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很急：“别上去。”声音很小，但很清楚。
叶无涯盯着他问：“怎么回事？”
洛云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向玄霄阁：“韩立山……和焚天殿的人联手了。主殿外设了杀阵，专门等你回来。”说完又咳了一口血，手垂了下去。
叶无涯拳头握紧。他知道洛云不会骗他。这个人从不说废话，每次说话都是拿命换的消息。他低头看着好友的脸，发现对方满头冷汗，呼吸越来越弱。
他必须做决定。他抓住洛云肩膀问：“沈玉璃在哪？”
洛云断断续续地说：“她在药园……被软禁了。他们不敢动手，怕你彻底失控。”
听到这句话，叶无涯脑子嗡的一声。玉简传来的画面是真的。沈玉璃确实被困住了。
他抬头看向山上。那里灯火很少，安静得反常。他知道那是陷阱，但他不能丢下她。他把洛云往岩石后面拖了拖，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
然后他从乾坤袋里拿出天机册残页，塞进洛云怀里。洛云想推开，没力气。叶无涯低声说：“去蛮荒，找狼王。”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要说出这句话，就是托付后事。洛云闭上眼，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至少五个。叶无涯立刻拔出短刀，蹲在洛云身前。那些人走得很慢，像是在搜查。
他屏住呼吸，身体贴紧地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十丈外的一块石头旁。
他悄悄回头看了洛云一眼。对方正努力撑起身子，一只手伸进袖子里。下一秒，七柄飞刀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钉入周围树木，形成半圆屏障。刀插入树干发出轻响，刀身微微颤动。
那些脚步声立刻停下，开始低声说话。
叶无涯不动。他知道这屏障撑不了多久，但能争取一点时间。他把短刀横在胸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边的人开始分散，有人往左绕，有人往后退。他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兵器出鞘了。
他慢慢站起身，把洛云往更深的岩缝里推了推。洛云抓住他手腕，力气很小。叶无涯低头看他。洛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眼神明白：不要上去。
他知道这是为他好。可有些事，必须亲自去做。
他松开洛云的手，转身面向山路。药园在东侧山腰，要过三道关卡。守卫不多，但也最危险。他握紧短刀，脚尖点地，准备出发。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鹰叫。他抬头一看，一只机械鹰在高空盘旋，翅膀闪着月光。
他立刻低头，躲进树影里。那只鹰飞得很低，明显是在找人。他不敢用虚空步，怕引起灵力波动。只能等它飞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终于，机械鹰转向南边飞走了。
他松了口气，正要动身，却发现洛云又动了。他挣扎着坐起来，手里握着最后一把飞刀。
叶无涯回头瞪他。洛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胸口，意思是还能撑住。他把飞刀插在地上，刀尖朝外，和其他六把连成一线。
叶无涯知道他已经做到极限了。这个人为了送信，硬是从宗门杀出来，还带着毒针伤。现在还能坐起来，已经是奇迹。他不想再让他冒险。
他低声说：“我会上去，但不会正面冲。”这是他对朋友的承诺。
说完，他转身走向山路入口。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他回头一看，七柄飞刀同时震动，刀身泛起黑光。
那是洛云最后的手段——引动毒劲，让飞刀自爆。爆炸会在三十息内发生，能挡住追兵一段时间。
他站在原地没动。背后是拼死断后的兄弟，面前是生死未卜的道侣。
他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但他也知道，有些人，必须亲手去救。
他抬起手，摸了摸腰间的短刀，一步一步走向山上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