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刺耳的铃声划破值班室的寂静,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瞬间清醒老周。
老周是他的朋友,开了家好运来彩票站,就在巷尾的拐角处,巴掌大的地方,摆着三台旧机器,墙上贴满了中奖号码和下一个百万富翁就是你。
林野……快来……我店里……死人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巷子里的路灯坏了大半,只有彩票站的灯亮着,惨白的光透过玻璃窗,映出里面凌乱的影子。
店门没锁,虚掩着,林野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彩票油墨的味道。
老周瘫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脸色惨白,手指着里间的小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狭窄的储物间里,一个男人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没入大半,暗红色的血浸透了他的灰色夹克,在地上汇成一滩,顺着门缝流到外面的地砖上。
男人的手指还蜷缩着,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彩票。
林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拿起那张彩票。
号码清晰可见,是前一天刚开奖的双色球,红球03 07 12 19 25 32,蓝球09。
这组号码,林野记得。
昨天下午,他还在老周店里见过这个男人是住在隔壁楼的余强,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靠着打零工混日子,最大的爱好就是买彩票,梦想着一夜暴富。
当时余强攥着这张彩票,拍着桌子跟老周嚷嚷,说自己肯定中了,要兑奖,兑五百万。
老周当时还笑着怼他,说没到兑奖时间,急什么,真中了五百万,还能跑了不成?
现在余强躺在地上死了。手里的彩票,是一张头奖彩票。
角落里的保险柜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他站起身,看向还在发抖的老周到底怎么回事?谁杀了他?
老周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他……他晚上八点多来的,拿着彩票说中了五百万,要我先给他兑钱。
我跟他说彩票站只能兑小奖,大奖得去市中心的兑奖中心。
他不信说我想吞他的奖,就在店里闹。
后来……后来他说要在我店里等,等天亮了一起去兑奖。我拗不过他,就让他在储物间待着,我在外面看店……
十点多的时候,我锁了店门,准备回家,他说他想再待一会儿,说怕彩票丢了。
我想着都是熟人,就没管把储物间的钥匙给他了,然后……然后我就回家了。
凌晨两点多,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就发现……发现他躺在这儿了……保险柜里的钱也没了……
老周说着,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五百万啊……他要是真兑了奖,怎么会……
林野没说话,他盯着那张彩票,眉头紧锁。
余强中了五百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为什么会死在老周的店里?是为了抢彩票?还是为了抢保险柜里的钱?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收银台的电脑上。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彩票销售系统的界面。他走过去,点开销售记录
昨天下午三点十五分,余强在店里买了这张彩票,付款方式是现金,二十块。
记录很清晰。
可林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余强是个穷光蛋,平时买彩票都是两块两块地买,最多一次也就买十块钱的,那天怎么会突然花二十块买一注彩票?
还有老周说他回家了,可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两点多突然返回彩票站?真的是因为不放心?
储物间里的尸体,收银台后发抖的老周,还有那张五百万的彩票,像三张拼图,在林野的脑海里,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喂,我是林野,老城巷好运来彩票站发生一起命案,死者余强,后背中刀,手里攥着一张五百万的头奖彩票……请求支援。
挂了电话,他看向老周,眼神锐利如刀老周你再好好想想,昨天余强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他跟谁见过面?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老周抬起头,眼神躲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林野清楚地看到老周的裤脚,沾着一块暗红色的泥渍那泥渍的颜色,和地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局的人来得很快,警戒线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看着法医小心翼翼地给尸体做初步检查。
五百万啊……林野啧了一声,弹了弹烟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案子十有八九是冲着彩票来的。
法医直起身,摘下手套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致命伤是后背那一刀,刺穿了心脏,一刀毙命。
凶器就是那把水果刀,上面只有死者和老周的指纹。
老周的指纹?林野皱起眉。
嗯,法医点头。
水果刀是老周店里的,平时用来削苹果的。老周说余强昨天闹着要兑奖的时候,他拿这把刀削过苹果,递给余强吃,余强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