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的另一端,是一片荒凉、布满灰色碎石的小行星带。叶孤尘显然早有准备,这里是他预先布置的一处临时避难所。众人刚一落地,便布下重重隔绝、隐匿阵法。
苏劫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他被霍云天扶着盘膝坐下,脸色已从灰败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左肩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在缓慢腐烂的暗金色纹路,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从伤口中冒出,侵蚀着他的护体罡气。那股阴毒的力量,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他经脉、脏腑、甚至神魂中乱窜,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寒意,更可怕的是,它还在不断吞噬、同化苏劫自身的罡气与血气,壮大自身。
“这到底是什么邪功?竟如此歹毒!”星璇尝试以灵能净化,但翠绿的灵能一接触到那些黑气,便被迅速腐蚀,反而让她闷哼一声,脸色微白。
伽罗大师也面色凝重,双手结印,一道道净化、稳固的灵纹打入苏劫体内,但收效甚微。“此力非比寻常,与寂灭同源,却更加阴毒诡谲,蕴含着万邪窟的邪煞之气,仿佛专为侵蚀、吞噬、转化而生。寻常手段难以祛除,唯有以至阳至正、或更强的净化之力,才有可能将其炼化驱逐。”
“叶兄,你那丹药……”霍云天焦急地看向叶孤尘。
叶孤尘已将“净魔清心丹”送入苏劫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气流,暂时护住了苏劫心脉与神魂核心,延缓了那邪毒侵蚀的速度,但无法将其逼出。他看着苏劫痛苦扭曲的面容,沉声道:“此乃万邪窟不传之秘,‘万邪寂灭指’,需以精纯寂灭本源为引,融合万种邪毒炼制,中者如附骨之疽,会不断吞噬生机壮大,最终将人化为只知杀戮的邪毒傀儡。白无夜隐藏之深,实力恐怕不在我之下,且与寂灭本源关联极深。”
“可有解法?”霍云天急问。
叶孤尘眉头紧锁:“解法有三。一,以超越施术者的至强修为,强行逼出炼化。二,寻得至阳至圣、或专门克制此毒的天地奇物。三……以毒攻毒,但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沉沦。” 他看向苏劫,“苏兄身负轩辕血脉,又炼化多枚阵灵,底蕴深厚,或许可凭借自身力量,尝试炼化此毒,但需承受极大痛苦,且有被邪毒反噬、同化的风险。”
苏劫牙关紧咬,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艰难地睁开眼,眼中金蓝光芒闪烁不定,时而清明,时而蒙上一层黑气。“不劳叶兄费心……我……自己来!”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压制,反而运转起《星辰炼神诀》与轩辕血脉功法,主动将散布在体内的阴毒邪力,朝着丹田位置牵引!同时,他引动丹田内悬浮的金、水、火、木、土五枚阵灵!尤其是刚刚得到、尚未炼化的土行阵灵,被他以归墟真意强行包裹,尝试炼化!他要借五行阵灵归位、五行本源初生时的那一丝造化生机,来对抗、炼化这至阴至毒的“万邪寂灭指”!
“苏师弟,你疯了!这样太危险了!”星璇惊呼。
“置之死地而后生!”苏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能感觉到,这邪毒正在飞速侵蚀他的根本,若不拼死一搏,等它彻底壮大,或是白无夜引来强敌,自己必死无疑!五行阵灵齐聚,是难得的机缘,或许能借助五行相生的造化之力,创造奇迹!
“为他护法!”叶孤尘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当机立断,在苏劫周围布下一道凌厉的剑意结界,隔绝外界干扰。霍云天、星璇、伽罗也立刻围绕苏劫坐下,各自将罡气、灵能、灵纹注入结界,为其提供能量支持,稳固其周身空间。
苏劫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他强忍着邪毒侵蚀带来的无尽痛苦,引导着那股阴毒力量,与刚刚入体的、尚未净化的土行阵灵中的寂灭煞气汇合,一同冲向丹田核心!他要以身为炉,以归墟为火,以五行阵灵为薪柴,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疯狂炼化!
丹田之内,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金、水、火、木、土五枚阵灵,在归墟真意的强行统御下,开始缓缓旋转。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一个微型的、残缺不全的五行轮回雏形,在苏劫丹田中艰难成型!浩瀚而精纯的五行本源之力汹涌而出,试图将那阴毒邪力与寂灭煞气排挤、炼化。
“嗤嗤嗤!”
然而,那“万邪寂灭指”的力量极为顽固,它不仅未被炼化,反而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吞噬、同化着五行本源之力,壮大自身!苏劫的身体成了战场,时而金光大作,五色流转,生机勃勃;时而黑气弥漫,死寂阴冷,皮开肉绽。他的气息在碎星境中期与不断跌落之间剧烈起伏,身体表面不断裂开一道道口子,渗出或金色、或黑色、或五色的血液,状极恐怖。
“撑住!”霍云天看得心焦,却不敢打扰。
“五行之力虽强,但苏小友无法完美驾驭,且有寂灭煞气掺杂,反被邪毒利用。必须找到至阳或至净之力,打破平衡!”伽罗大师急道。
至阳?至净?叶孤尘目光一闪,看向苏劫眉心的监察令,又看向他腰间那枚月牙玉佩(云瑶所留)。他忽然并指如剑,在苏劫眉心轻轻一点,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意注入其中,并非攻击,而是引动。
“苏兄,借你眉心灵物一用!”
青色剑意如同钥匙,触动了苏劫眉心的监察令!监察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辉,一股浩瀚、威严、监察诸天、净化万邪的至高气息轰然降临!与此同时,苏劫腰间那枚月牙玉佩也骤然发烫,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月华,与监察令清辉交织,涌入苏劫体内!
监察令,乃上古监察寂灭之信物,蕴含无上净化权柄!月牙玉佩,乃云瑶以羲和本源所炼,蕴含至阴至柔的守护与净化之力!这两股力量的加入,瞬间打破了苏劫体内的平衡!
清辉与月华如同两股洪流,所过之处,那肆虐的阴毒邪力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瓦解!五行阵灵得到这两股力量的加持,顿时光芒大放,五行轮回的运转陡然顺畅了一丝,爆发出更加磅礴的造化生机,配合着归墟真意,开始对残余的邪毒与寂灭煞气进行围剿、炼化!
苏劫浑身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散发着恶臭的漆黑污血!污血落地,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大坑!随着这口污血喷出,他体内肆虐的邪毒,瞬间去了大半!脸色也由青黑转为苍白,但眉宇间的死气消散了许多。
“有效!”星璇惊喜。
“继续!一鼓作气!”叶孤尘沉声道,再次催动剑意,协助苏劫引导监察令与月牙玉佩的力量。
苏劫精神大振,强忍虚弱,全力催动功法。监察令清辉、玉佩月华、五行阵灵本源、归墟真意、轩辕血脉,数股力量在他体内交织、融合,形成了一个玄奥的炼化之阵。剩余的邪毒与土行阵灵中的寂灭煞气,被一点点剥离、炼化、提纯,最终化为精纯的能量,反哺自身。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足足三日,苏劫不眠不休,身上衣物早已被汗水、血水浸透又蒸干多次。霍云天等人也寸步不离,轮流为其护法、输送能量。
第三日傍晚,苏劫体内最后一丝“万邪寂灭指”的邪毒,终于被彻底炼化!土行阵灵中的寂灭煞气,也被净化干净,化作一枚通体明黄、厚重温润的晶石,与其他四枚阵灵一同,悬浮在丹田之上,缓缓旋转,构成一个相对稳定、生生不息的五行循环!
“嗡——!”
五枚阵灵同时一震,散发出五色光华,将苏劫笼罩。一股浩瀚、精纯、充满生机的五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之前因邪毒侵蚀和连番大战造成的所有暗伤、损耗,在这股磅礴的五行造化之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强化!他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从虚弱状态,迅速恢复到碎星境中期,并向着更高的层次冲击!
“这是……五行归位,本源反哺!他要突破了!”伽罗大师惊呼。
叶孤尘眼中也闪过一抹讶色,随即露出几分了然:“五行阵灵齐聚,与他血脉、功法契合,借此契机冲击碎星境后期,倒也水到渠成。只是,此地并非良地,突破动静不小,恐会引来窥伺。”
“无妨!”苏劫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左金右蓝,五色光华流转,神光湛湛,再无半分萎靡。他长身而起,周身气势如虹,隐隐有风雷之声。“白无夜暗算之仇,迟早要报!但此刻,正好借突破之势,将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一并清理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虚空之中,几道隐晦而充满恶意的气息,已悄然浮现,锁定了这片小行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