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道长留下的那枚古朴龟甲,静静地躺在偏厅的案几上。它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但杨延嗣却能清晰地感应到,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晦涩,却又隐隐与星纹玉佩、与自身血脉产生微弱共鸣的能量波动。
他没有贸然去触碰或研究,而是先召来了阿沅和影卫。
“阿沅,你感应一下此物,可有邪异或不妥之处?”杨延嗣指着龟甲问道。阿沅的地只之力对能量的性质感知最为敏锐。
阿沅上前,双手虚按在龟甲上方,闭目凝神。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讶与困惑:“很奇特……它内部蕴含的能量,非常古老,非常……‘中性’。非正非邪,非阴非阳,更像是一种……记录‘规则’或‘契约’的载体。能量本身很微弱,但结构极其复杂稳固,我的力量无法深入探查,但能感觉到,它没有主动的恶意或攻击性。”
记录规则或契约的载体?杨延嗣若有所思。
影卫则检查了偏厅内外及了尘道长离开的路径,回报:“道长离去时身法极高,轻功路数似道门正统‘凭虚御风’,且对汴京街巷极为熟悉,很快便融入人群,难以追踪。从其言行举止看,不似寻常江湖术士,更像……真正的隐世修者。”
杨延嗣沉吟片刻,决定亲自探查这龟甲。他让阿沅和影卫在旁护法,自己盘膝坐下,将龟甲置于掌心。
他没有直接注入星力或国运之力,而是先以最纯粹的精神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龟甲。
意念接触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进入了一片浩瀚、苍茫、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奇异空间。这些光点,并非星辰,更像是一个个微缩的、不断变化的符文或图案,它们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流转、组合、生灭。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最本源的信息流。
杨延嗣凝神“阅读”着这些信息流。起初杂乱无章,但随着他精神集中,特别是当他体内的星族血脉和星纹玉佩的星宫印记微微共鸣时,那些信息流开始有序地在他“眼前”组合,形成了一段段断断续续、却含义深远的文字或意念:
“……天地有衡,万物有序。气运流转,承负相依……”
“……以灵契为凭,可借天地之势,然需守序遵理,不可强取豪夺……”
“……至强之力,莫过于‘共鸣’。与山川共鸣,得其厚德;与星辰共鸣,得其永恒;与万民共鸣,得其不竭……”
“……契约之道,非主奴之缚,乃平等之约。予之以力,还之以理;借之以势,还之以序……”
“……若欲超脱宿命之缚,当解‘唯一绑定’,立‘万灵之契’……”
这些信息,并非具体的功法或术法,更像是一种哲学理念,一种关于力量、规则、契约与超脱的根本阐述。
其中,“解‘唯一绑定’,立‘万灵之契’”这一句,如同惊雷,在杨延嗣心海中炸响!
这不正是他苦苦思索,想要对抗系统“完全绑定、化身国运”这一终极任务的方向吗?!
系统要求他个人意志与王朝国运彻底合一,成为永恒但失去自我的守护者。而这龟甲中的理念,却提倡建立一种“万灵之契”,即与天地万物(山川、星辰、万民)建立平等的、相互的共鸣与契约关系,从中获得力量与支持,却不必彻底献祭自我!
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连接”,而非“绑定”!
但,如何“解绑”?又如何“立契”?
龟甲中的信息到此为止,只提供了一个模糊的理念和方向,具体的方法、步骤,依旧是一片空白。
杨延嗣缓缓收回意念,睁开眼睛,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解读这些信息,对他的精神消耗不小。
“如何?”阿沅关切地问道。
杨延嗣将龟甲中的理念,择要告诉了阿沅和影卫。
阿沅眼睛一亮:“万灵之契……平等共鸣……这与地只一脉‘沟通大地,滋养万物’的理念,确有相通之处!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与地脉建立更平等、更深入的‘共鸣’开始?”
影卫则沉声道:“理念虽好,但如何实现,是最大的难题。且那位了尘道长,以此物示人,必有深意。他三日后还要来听取答复,我们需早做打算。”
杨延嗣点头。了尘道长显然不是无缘无故找上门来。他提及“交易”,用这蕴含上古契约理念的龟甲,换取杨延嗣未来对“道门正宗”的照拂。这背后,或许牵扯到道门内部的某种纷争,或者了尘道长预见到了某种危机,需要借杨延嗣之力。
“无论如何,这龟甲的理念,为我们指明了一条可能的路。”杨延嗣握紧了龟甲,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这三日,我们需仔细参详,同时……也要查一查这位了尘道长的底细,以及道门近来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他隐隐觉得,了尘道长的出现,江湖的暗涌,或许都与那终极的“超脱”之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前路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不再是一片黑暗。
(第18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