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七日,凤清晓亲手摘下了勇毅侯府的匾额,放进了祠堂。
看着高悬于府门之上‘定国公府’的匾额,她愣愣地有些出神。
秦书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也不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凤清晓才收回视线。
‘定国’两个字的背后是凤家一代又一代战死沙场的男儿。
直到拼尽最后,凤家只剩下她一个女子。
一时间,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
秦书钰揽住了她的肩膀,“咱们多生几个,府里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凤清晓抬头看着他,“好……”
这时,薛觅从秦府走了出来,“主子,赖雯英死了。”
凤清晓诧异道,“这么快?”
她让人把赖雯英交给曹家佑后,就一直没有过问,“怎么死的?”
“回国公,是饿死的。”
凤清晓能理解曹家佑,“扔到乱葬岗。”
“是。”
薛觅执行命令去了。
秦书钰叹了口气,“哎,明日就得参加朝会去了。”
凤清晓是定国公,理应参加朝会。
但是,与一帮老家伙在朝堂上扯皮,她实在是没那个闲心。
好在,皇上曾答应过她,可以让秦书钰代劳。
“阿钰,你要是不想去,那只好我去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秦书钰凑近她耳边,“我的意思是,往后不能和凤国公一起赖床了。”
凤清晓脸一红,“休得胡言!”
秦书钰直起身子,“是,为夫遵命。”
次日朝会,乾坤大殿。
秦书钰迈过大殿门槛,第一次感到了为难。
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上?
是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还是站在国公爷该站的位置上?
可自己只是皇上亲封的太医,在满殿的朝臣中,他的官位是最低的。
他犹豫了会儿,最终选择站在门边上。
夏文恒进殿时,见他站在这里有些意外,“书钰,你怎么站这儿?”
秦书钰笑了下,“恒王,这里挺适合下官的。”
夏文恒想笑,书钰的意图太明显。
他这个位置离龙案又远,又有群臣为他遮挡。
很明显是不想让父皇看见他,可惜……
“书钰,马上你就要忙起来了。”
秦书钰刚大婚没几日,只想替清晓点个卯,“恒王莫不是忘了,下官就是个太医。”
“没忘,一会儿下了朝,替我把个脉。”
秦书钰拱了拱手,“是,王爷。”
夏文恒朝他古怪一笑,往自己的位置走了去。
秦书钰心想,难不成高家的案子查清了?
突然间,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弄不好自己的悠哉日子就要到头了。
朝会开始,夏元钧坐在了龙椅上。
他看了看秦书钰曾站的位置,又瞧了眼镇国公的身后,“秦书钰人呢?”
夏文恒站了出来,“回父皇,秦太医说自己官职低微,就站在了门边上。”
夏文恒站起来,往门边一看,人果然躲在了那里。
想无事一身轻,想的还挺美。
“秦太医,站到文恒的身后。”
秦书钰心想,躲不了了。
“是,皇上。”
他在满殿朝臣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朝臣们看明白了,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们,秦书钰虽然失了禁军的兵权,也不是人人都能欺的,依旧是他看重的人。
朝会进行到最后,金俊材往前一步,抬高了声调,“宣贺知言,贺将军进殿~”
众人一起朝大殿门口看去,就见一脸疲惫的贺知言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拿着本折子,走到龙案前,跪了下来,双手把折子举过头顶。
“臣,幸不辱命,高家养私兵与夏文弈璠州剿匪一事均已查清,请皇上过目。”
他连夜赶路,就是为了能早一日让这些叛国谋逆之徒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金俊材接过折子转呈给皇上。
夏元钧仔细看了起来,璠州的消息没断过,一直通过龙卫的秘密渠道传回京城。
奏折所书,他都已经知道了,“贺爱卿,起来吧,着重点跟朝臣们说说。”
“是,皇上。”贺知言站了起来,他的话很简洁,“高家养私兵一万。璠州悍匪均为高家暗卫所假扮,死的是普通百姓。”
这话一出,朝堂上沸腾了,养私兵可是谋逆叛国的大罪。
金俊材抬高了声调,“肃静……”
朝臣们立时安静了下来。
夏元钧沉声道,“夏文弈赐死,高家夷三族,郁家夷九族,蒋家、廖家,诛全族。其余牵扯到本案者,按照大夏律,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
安仲仁把脑袋压得低低的,生怕皇上盯上他。
按理说,晗梦是弈王侧妃,又被从皇家玉牒除了名,文远侯府应该不会被牵连。
再加上安家与晗梦断了亲,只要自己不乱说话,皇上应该不会治安家的罪。
夏元钧扫了眼大殿,把视线落在了安仲仁的头上。
安仲仁被盯得头皮发麻,冷汗打湿了后背。
夏元钧冷声道,“文远侯府,全族流放极北苦寒之地。”
安仲仁一听,瘫软在地。
夏元钧不容他反驳,“来人,押入刑部大牢。”
话音一落,立刻有殿前侍卫上前把人拖了出去。
秦书钰一点儿都不同情,安仲仁自以为聪明,算来算去,把全族都搭了进去。
就在他出神时,夏元钧唤了句,“秦太医。”
秦书钰立马出列,“微臣在……”
“散朝后,由你带领羽林军查抄文远侯府,一众人等押入刑部大牢。后续相关事务,秦太医配合三法司和文恒一起完成。”
秦书钰敢不应吗?当然不敢。
“微臣领命。”
夏元钧唤道,“贺老国公。”
贺冠儒出列,“微臣在。”
“劳烦老国公亲自走一趟璠州,高家三族就地斩杀。”
“微臣领命。”
夏元钧把视线挪向了夏文恒,“郁洛茵不必在紫华宫待着了,直接押入刑部大牢。秦国公府,全族押入刑部大牢,由你亲自去办。”
“儿臣领命。”
夏元钧俯视着殿上众朝臣,“一应人等,三日后问斩。”
散朝后。
秦书钰带人直奔文远侯府。
夏文恒先去了趟紫华宫,把病病歪歪的郁洛茵派人押去了刑部大牢。
出宫后,直接带兵去了秦国公府。
在秦书钰火烧秦氏祠堂后,芍药就被叫走了。
秦善章的饮食没人下药,这几日感觉身子轻松不少。
荣喜堂。
他正愁眉苦脸地和傅念慈说着什么,秦书铭慌忙跑了进来。
秦善章心下一突,“怎么了?”
“恒王带人过来了。”
“什么!”秦善章慌了。
傅念慈自知大限已至,“完啦,秦国公府完啦!”
少时,“哐”的一声,屋门被踹开,一众羽林军涌了进来。
夏文恒走进屋中,也不废话,“带走……”
羽林军听令上前拿人。
秦书铭挣扎起来,“恒王,我犯了何罪?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夏文恒好心地告诉了他,“郁洛茵犯了谋逆大罪,你可明白了?”
秦书铭不敢相信,“娘亲,娘亲怎么会……”
夏文恒一挥手,三人被押了出去。
府门被贴上了封条。
自此,秦国公府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