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期妖兽的精血骨骼?还要我们狂沙堡掌握的沙海详细地图?”独眼狼那只仅存的独眼微微眯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粗糙的石椅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中精光闪烁不定。他心中快速盘算着:这两样东西,在沙海这片残酷之地都算得上是硬通货。妖兽材料是炼制法器、丹药、绘制高级符箓的必需品,价值不菲;而详细地图更是狂沙堡历经无数伤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勘探绘制出的机密,是他们在沙海生存、寻宝、规避风险的重要倚仗,轻易不会外泄。但……眼前这坛“朱果烈焰酒”的诱惑实在太大,那精纯的火系灵力与滋养肉身的功效,对他这种长期在恶劣环境中搏杀的体修而言,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珍宝!
他沉吟了足足十几息,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金丹期妖兽的材料,堡内库房倒确实有些存货,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老子看你顺眼,可以做主,匀给你一些。至于详细地图嘛……”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只独眼如同鹰隼般盯着余小天,“地图乃是我狂沙堡在这片死亡之海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最高机密之一,可不能轻易给外人。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诱惑,“小兄弟,你若能再拿出几坛这等品质的灵酒,老子或许可以豁出这张老脸,去向大当家说道说道,破例给你拓印一份沙海外围区域的详图,如何?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余小天心中冷笑,这独眼狼果然贪婪成性,坐地起价,还想多榨出几坛灵酒。他脸上立刻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为难和肉痛之色,演技逼真:“不瞒二当家,此酒酿造确实极其不易,需以数十种灵药配伍,更需一种名为‘赤炎朱果’的火系灵果作为主材。那朱果生长条件苛刻,晚辈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处即将枯竭的火山秘境中侥幸寻得几颗,早已用尽酿成了酒。如今……晚辈身上,确实也只剩最后两坛了,本是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用的。”他故意将数量说少,并将“赤炎朱果”描绘得极为罕见,以凸显灵酒的珍贵与不可复制性。
“只剩两坛了?”独眼狼独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鼻尖萦绕的酒香和体内尚未完全散去的暖流让他心痒难耐。他眼珠一转,迅速做出了决断:“两坛也行!算上你手上这坛,一共三坛灵酒!老子用三份完整的金丹初期‘火蝎兽’精血与甲壳材料,外加一份老子亲自标注的‘沙海东路详图’跟你换!如何?这火蝎兽的甲壳是炼制防御法器的上佳材料,精血对修炼火属性功法也大有裨益!”他开出了自认为公道的价码,同时点明材料的好处。
余小天假装陷入沉思,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咬牙道:“好!二当家是爽快人,晚辈也不扭捏!就依二当家所言!不过,晚辈有个不情之请,那份地图务必详实可靠,尤其是绿洲位置和已知的危险区域,一定要标注清楚!晚辈的身家性命,可都系于此图了!”
“哈哈哈哈哈!爽快!”独眼狼见交易达成,独眼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余小天的肩膀(被他不动声色地卸去力道),“小兄弟放心!我独眼狼在沙海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二字!地图保准让你满意!”说罢,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手下粗声吩咐:“去!拿着老子的令牌,到库房取三份品相最好的‘火蝎兽’精血和完整甲壳来!再去老子书房,把墙上挂着的那份‘沙海东路详图’原版取来!要快!”
手下恭敬领命,快步离去。独眼狼心情大好,热情地拉着余小天重新坐下,亲自拿起桌上的酒坛(换成了普通的烈阳酒),给余小天倒了一大碗:“来来来,小兄弟,别干坐着!陪老子喝几碗!咱们边喝边等!”他看似随意地举起酒碗,状若闲聊地问道:“说起来,小兄弟你这酿酒手艺真是绝了!跟老子说说,这‘朱果烈焰酒’除了那赤炎朱果,还得用些什么稀罕物?那朱果长得啥模样?在哪片火山找到的?”
他看似粗豪的言语下,实则仍在旁敲侧击,意图打探余小天的真实底细、师承来历,以及那所谓“赤炎朱果”的具体信息,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再弄到。
余小天对此早有预料,脸上露出些许追忆和遗憾交织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应付道:“不敢瞒二当家,晚辈祖上曾出过炼丹师,留下了几张古方,这‘朱果烈焰酒’便是其中之一。除了主材朱果,还需搭配‘地火灵芝’、‘熔岩草’等十余种火属性辅药,以特殊手法发酵窖藏。至于那赤炎朱果……形如鸡卵,通体赤红如火,生长在熔岩河流边缘,极难寻觅。晚辈当年也是运气好,在一处即将崩塌的小型火山秘境中发现了三颗,采摘后那处秘境便彻底湮灭了,唉……”他言辞恳切,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配合那独一无二的灵酒作为佐证,饶是独眼狼这等老江湖,心中也信了七八分,暗道可惜。
酒过三巡(主要是独眼狼豪饮,余小天只是礼节性地浅尝辄止),独眼狼的话匣子彻底打开,开始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在沙海的种种“丰功伟绩”,如何斩杀强大沙兽,如何与其他势力争抢资源,以及狂沙堡在这片区域是如何的势力庞大,无人敢惹。说到兴起,更是隐隐透露出,堡主“狂沙上人”修为深不可测,而大当家最近似乎正在秘密谋划一件大事,可能与沙漠深处某处新发现的上古遗迹有关,据说里面藏着了不得的宝贝。
余小天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不时露出惊叹或敬佩的表情,默默将这些看似吹嘘却可能蕴含关键信息的话语记在心里,尤其是关于“上古遗迹”和“狂沙上人”的部分。
不多时,手下返回,将交换之物呈上。三份以特殊皮袋和玉盒封装好的“火蝎兽”材料,隔着容器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凶戾气息和充沛的火系能量,确实是金丹妖兽中的上佳材料。另一份则是一卷色泽泛黄、不知用何种妖兽皮鞣制而成的地图,入手细腻而坚韧。余小天小心展开,只见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线,密密麻麻、极其详尽地标注着沙丘的走向、流沙陷阱的范围、大小绿洲的位置、已知的强大妖兽巢穴分布,以及一些用醒目骷髅标记的、连狂沙堡都视为禁地的危险区域。这幅“沙海东路详图”的精细程度,远超他们之前得到的那份简陋草图十倍不止!虽然只是“东路”区域,但其价值对于需要穿越沙海的人来说,无可估量。
“小兄弟,验验货吧!我独眼狼做生意,童叟无欺!”独眼狼大手一挥,颇为自得。
余小天仔细地检查了材料和地图,确认无误,尤其是地图上几处他略有耳闻的险地标注都吻合后,心中一定。他也不再犹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另外两坛“朱果烈焰酒”。
独眼狼看到酒坛,独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拍开其中一坛的泥封,深深吸了一口那醉人的酒香,脸上露出陶醉无比的神情,如同瘾君子见到了最纯的极品。他小心翼翼地将三坛酒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再看余小天时,眼神更加“和蔼可亲”,简直像在看一座移动的小金矿。
“小兄弟,真是个爽快人!老子就喜欢和你这样的打交道!”他用力拍了拍余小天的肩膀(再次被卸力),“以后在沙海这片地界,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报我独眼狼的名号!多少还有点面子!”他顿了顿,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我看小兄弟你修为扎实,气血旺盛,是个炼体的好材料,为人也机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留在我们狂沙堡?大当家向来求贤若渴,以你的本事,只要肯留下,老子保举你,混个不错的头目当当,有酒喝有肉吃,不比你在外面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地闯荡强百倍?”
余小天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深入了解狂沙堡内部虚实、甚至探听那“上古遗迹”具体消息的绝佳机会。但他面上却露出遗憾之色,婉拒道:“多谢二当家抬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此次穿越沙海,确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在身,需前往南边的混乱之域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实在不便久留。此番恩情,晚辈铭记于心。待他日寻得亲人,了却心事,若再途经沙海,定当前来叨扰二当家,届时还望二当家莫要嫌弃。”
独眼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也没有强求,只是咂咂嘴道:“混乱之域?嘿,那地方……龙蛇混杂,比我们这沙海可乱多了,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小兄弟你既然决意要去,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财不露白,遇事能忍则忍。”
交易完成,主要目的已经达到,还额外获取了一些情报,余小天便顺势起身告辞。独眼狼此刻心情极佳,亲自将他送到了院落门口,还叮嘱了几句穿越沙海的注意事项,显得颇为“仗义”。
离开独眼狼那守卫森严的院落,余小天心中稍定。有了这份详尽的东路地图,他们穿越沙海东部区域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将大大降低。而且,还意外得知了狂沙堡可能在暗中图谋沙漠深处上古遗迹的消息,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信息,但也意味着沙海深处可能比预想的更不太平。
他不再耽搁,快步向着外堡喧嚣的集市方向走去,准备尽快与张铁山他们会合,然后低调地离开狂沙堡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内堡与外堡交界的那片相对安静的石廊,前方已经能听到集市传来的隐约嘈杂声时——
“站住。”
一个阴冷、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余小天脚步一顿,身体微微紧绷,缓缓转身。只见在石廊拐角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着灰色长袍、身形枯藁、面容如同风干橘皮般布满皱纹的老者。老者眼神浑浊,却透着一种毒蛇般的冰冷与审视,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他。这老者气息隐晦,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余小天敏锐的灵觉却能感受到,此人比之前交手的独眼狼更加危险!其修为,恐怕已臻至金丹后期,甚至更高!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余小天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腰间储物袋和手中那份刚刚收起的兽皮地图上停留了一瞬,声音沙哑地开口:“小子,你身上……有股让老夫很不舒服的气息。似正非正,似邪非邪,晦涩难明。”他顿了顿,枯藁的手指指向余小天放地图的位置,“还有,独眼狼那个蠢货换给你的那份地图,乃是我狂沙堡耗费无数心血绘制的机密,岂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能轻易带出堡的?”
余小天心中勐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来的不是普通角色,此人修为更高,感知也更为敏锐,恐怕在堡内地位不低!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沉声道:“前辈此言何意?地图乃是晚辈与二当家公平交易所得,有‘朱果烈焰酒’为凭。至于气息……晚辈所修功法传承自家祖,确实与主流功法略有不同,或许因此冲撞了前辈感知,还望前辈见谅。”
“略有不同?”灰袍老者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老夫活了这么久,什么功法没见过?你身上的气息,绝非‘略有不同’那么简单!”他一边说着,一边如同鬼魅般向前踏出一步,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阴寒刺骨、带着腐朽气息的强大灵压如同无形潮水般弥漫开来,将余小天周围数丈空间都隐隐笼罩、禁锢,“乖乖跟老夫走一趟吧。让老夫好好‘检查检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潜入我狂沙堡,意欲何为?”
话音未落,老者那只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掌已然无声无息地探出,五指弯曲成爪,指尖隐隐有灰黑色的光芒吞吐,带着一股诡异的阴寒吸力与空间禁锢之力,快如闪电般直接抓向余小天的肩膀!这一抓看似平平无奇,却已封死了余小天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蕴含着足以捏碎金铁的可怕力量!
图穷匕见!这灰袍老者根本不给余小天任何解释或周旋的机会,直接就要动手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