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灵海初成，暗流涌动
麻衣老者——天机子离去后，深渊底部的凝滞感骤然消失。
那被斩断的魔爪指尖所化的精纯魔元，失去了束缚，微微震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悬浮于空的界心石光芒内敛，裂纹虽未完全愈合，却也不再恶化，缓缓沉入逐渐平息的煞气漩涡深处，隐没不见。北斗源阵的七块巨岩光芒稳定下来，如同七尊沉默的守护者，继续镇压着这处险地。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传来，是李焚天、王家壮汉等人心神松懈后，腿软坐倒在地的声音。他们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背，脸上依旧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惧与震撼。目光再看向那道独立于废墟之中的青色身影时，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敬畏、嫉妒、恐惧、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贪婪。
楚渊（墨尘）缓缓站直身体。灵海初成，体内奔腾的力量如长江大河，浩瀚无边，却又圆融通透，如臂指使。他心念微动，神识如潮水般铺展开来，方圆百丈内的一切纤毫毕现：煞气流动的轨迹，岩石细微的裂纹，甚至远处李焚天体内紊乱的气息波动，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这便是灵海境！与真元境有着天壤之别！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莹润，隐有宝光流动，之前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愈合，连一道疤痕都未曾留下。内视之下，丹田之中，原本气态的真元已化为一片波光粼粼、深邃无边的银色海洋，这便是“灵海”！海洋中心，一个微小的漩涡缓缓旋转，吞噬着周遭天地间的稀薄灵气，自行补充消耗。《万法吞噬诀》的吞噬气旋已与灵海融为一体，成为了其核心动力源泉。
然而，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微微蹙起眉头。天机子前辈的话在他心中回响：“…魔煞蚀体，源纹混乱…”。他能感觉到，尽管根基已被重塑，修为暴涨，但体内深处，仍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极其顽固的幽冥煞火的阴寒与那元神境魔元的暴戾气息，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最隐晦的角落。而识海中，那源纹之种虽更加凝实，却也比以往更加“贪婪”，对能量的渴求几乎化为一种本能。
《万法吞噬诀》，果然是一把无比危险的双刃剑。
“墨…墨尘兄弟…”
一个略带沙哑和迟疑的声音响起。
楚渊抬眼望去，只见暴熊和独狼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两人皆是伤痕累累，气息虚弱，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激动、感激，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拘谨。
眼前的少年，已不再是那个与他们并肩作战、需要他们庇护的真元境修士了。他是一位能硬抗元神魔威、得神秘高人相助、一举踏入灵海境的天骄！地位已然不同。
楚渊看到他们眼中那份不易察觉的疏远，心中微微一叹。他收敛起所有气息，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诚的笑容，主动迎上两步，拱手道：“熊哥，狼哥，你们没事吧？”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让暴熊和独狼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暖意，那份拘谨顿时消散大半。
“没事！哈哈，皮糙肉厚，死不了！”暴熊咧嘴大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墨尘兄弟，你…你真是太厉害了！老熊我服了！心服口服！”
独狼独眼中精光闪烁，重重抱拳：“墨尘兄弟，大恩不言谢！今日若无你，我血荆棘团…怕是全军覆没于此。”他话语简洁，却掷地有声。
“两位兄长言重了，若非你们信任，我也无法成事。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楚渊语气诚恳。在他最微末之时，是血荆棘团给了他一个临时落脚点，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实力的提升，不应成为隔阂的理由。
他目光扫过远处警惕观望的李家、王家等人，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
暴熊和独狼神色一凛，立刻点头。楚渊突破的动静太大，天机子现身更是惊世骇俗，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怀璧其罪，他们现在就是移动的宝库和活着的传奇，留下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走！”独狼果断道。
三人不再理会其他人，身形一动，便欲朝着深渊外围掠去。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楚渊身形一顿，回头望去。只见那位赵家的美妇，此刻整理好了略显凌乱的仪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款款走来。她目光落在楚渊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
“墨尘公子，请留步。”她微微一福，姿态优雅，“妾身赵莹，乃天墉城赵家长老。今日得见公子神威，实乃三生有幸。公子于危难中稳住此界通道，于我天墉城，于整个南荒域皆有莫大恩情。不知公子可否赏光，随妾身回赵家稍作歇息，我赵家必有重谢，且可确保公子周全。”
她话语柔媚，却暗藏机锋。既点出楚渊的功劳，抛出橄榄枝，又以“确保周全”暗示此刻的危险，可谓高明。
楚渊面色平静，心中却如明镜。赵家此举，无非是看中他的潜力和可能拥有的秘密，想要拉拢，甚至…控制。
他正要婉拒，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
“赵三娘，你这挖墙脚的速度可真快！”王家那壮汉也大步走来，对着楚渊抱拳，声如洪钟，“墨尘兄弟，俺是王猛！大恩不言谢！俺老王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你救了我性命，这份情俺记下了！你若来我王家，俺保你逍遥自在，资源管够！谁敢动你，先问过俺的拳头！”
王猛话语直白，反而显得比赵莹更多了几分真诚。
李焚天在不远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李家与楚渊仇怨已深，此刻上前只能是自取其辱。他阴狠地瞪了楚渊一眼，带着残存的李家之人，狼狈地率先向深渊外遁去，显然是回去搬救兵了。
楚渊对王猛和赵莹拱手还礼，不卑不亢地道：“多谢两位前辈厚爱。墨尘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今日之事，乃分内之举，不敢居功。山高水长，日后若有缘，再与两位前辈把酒言欢。”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邀请，又未彻底得罪两家，还留了日后相见的余地。
赵莹美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却依旧笑道：“既如此，妾身也不强求。公子日后若来天墉城，务必来赵家一叙。”她玉手一翻，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递给楚渊，“此乃我赵家客卿令牌，虽无法调动家族力量，但凭此令牌，在天墉城赵家产业中可享些便利，也算妾身一点心意。”
王猛见状，也摸出一块黑沉沉的铁牌塞给楚渊：“俺老王没那么多讲究，这牌子你拿着，王家坊市买东西，给你打八折！”
楚渊略一沉吟，并未拒绝，接过令牌：“多谢两位前辈，墨尘告辞。”
说罢，不再停留，与暴熊、独狼二人化作三道流光，迅速消失在浓郁的煞气迷雾之中。
赵莹和王猛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之后，“墨尘”之名，必将震动南荒！而他们，是第一批与之结下善缘的大家族势力。
…
离开深渊区域，三人速度极快。楚渊初入灵海，尚需时间稳固，但身法速度已远超从前，带着暴熊和独狼也毫不费力。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暴熊终于忍不住，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道：“墨尘兄弟，那位老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有你那功法…”他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唐突，连忙住嘴。
楚渊微微一笑，并不隐瞒关键信息：“那位前辈自称‘天机子’。至于我的功法，名为《万法吞噬诀》，乃是我一次机缘所得。此次能侥幸突破，也多亏了前辈相助和…那魔爪的能量。”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暴熊和独狼却能想象其中的凶险与艰难。吞噬元神境魔物的力量？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独狼沉声道：“墨尘兄弟，你身怀重宝与神功，如今又突破灵海，看似风光，实则已身处风口浪尖。李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地煞殿更可能视你为眼中钉。天墉城，乃至整个南荒域，恐怕都难有宁日了。你有何打算？”
楚渊目光望向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道：“先回临时驻地，疗伤休整。然后…或许该离开南荒域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天机子前辈说他“因果已不在南荒”，这或许是一种指引。更大的世界，更强的对手，更深的《万法吞噬诀》与源纹的奥秘，在等待着他。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真正消化此次的收获，并将修为彻底稳固在灵海境。
还有…那块黑色主石，以及其上那惊鸿一现的“源初之眼”源纹，他需要好好研究一番。此物，恐怕才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三人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之中，而一场因他们而起的风暴，正在南荒域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