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从升龙号下来后,一直坐镇大营,此时他正在帅帐内。
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滞在营门之外。
一名亲兵掀开帐帘,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元帅,鄯善国王在营门外求见。”
韩信并未抬头,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沙盘上。
沙盘上,龟兹城的位置插着一面小小的黑色秦旗。
“让他进来。”
亲兵领命退下。
片刻之后,一个头戴金冠、身穿华贵长袍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他就是鄯善国王,安归。
安归的面色焦急。
进入帅帐后,他的目光不敢直视韩信,只是深深地弯下了腰。
“鄯善国王安归,拜见大秦天军统帅!”
韩信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这个邻国君主的身上。
“安归国王,不在你的王都处理政务,跑到我这军营里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安归的腰弯得更低了。
“元帅切勿折煞我。听闻大秦天军神威,一日之内就挽龟兹国将倾,安归心中敬佩万分。特地备上薄礼,前来恭贺元帅。”
他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侍从立刻将手中的箱子打开。
箱子里装满了黄金、玉器和各色宝石,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韩信的目光从那些财宝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
“安归国王,你觉得我大秦的军队,缺你这点东西吗?”
安归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听出了话语中的不悦,立刻跪倒在地,生怕慢了半拍,命都要留下了。
“元帅息怒!安归绝无此意!安归,安归是来向元帅,向大秦献上鄯善国的忠诚!”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我国最详尽的地图,山川、河流、绿洲、城镇,无一疏漏。鄯善国愿为元帅西进的前哨,为大军提供粮草、水源,以及所有能提供的帮助!”
韩信看着匍匐在地的鄯善国王,没有立刻说话。
又一名亲兵进来禀报。
“报!元帅,车师国、于阗国、精绝国等,共计十一国使者在营外求见!”
安归听到这个消息,生怕自己来得晚了,这份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韩信终于开口。
“地图留下,东西带回去。告诉外面那些人,按顺序排队,一个一个进来。”
安归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谢元帅!谢元帅!”
他站起身,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躬着身子退出了帅帐。
当安归走出大帐时,看到外面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军大营前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来自西域各国的国王、王子、使者,带着他们的随从和贡品,排成了一条长龙,比赶集还热闹。
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和他一样的焦虑与恐惧。
他们彼此之间不再有往日的寒暄,眼神交汇时,只有戒备之色。
谁都想第一个向大秦献上忠诚,全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龟兹。
龟兹王的人头,就是悬在他们所有人头顶上的一把刀。
安归看到不远处,几个于阗国的士兵正粗暴地将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从马车上拖下来。
那个男人拼命挣扎,嘴里用着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大喊着什么。
安归认得他。
那是帕提亚帝国的使者,前些天还在他的王宫里,口若悬河地劝说他加入所谓的“抗秦联盟”,共同抵御东方恶魔的入侵。
现在,这个使者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拽着,脸上满是惊恐。
于阗国王看见安归,挤出难看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安归王,你可见到元帅了?”
安归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
“见到了。元帅,威严无比。”
于阗国王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他指了指那个被捆起来的帕提亚使者。
“这个家伙,前几日还在我面前诋毁大秦。我这次特地把他绑了,作为献给元帅的礼物。安归王,你说元帅会喜欢这份礼物吗?”
安归看着于阗国王讨好的嘴脸,心中一阵鄙夷,却不敢表露出来。
“元帅的心思,我等凡人如何能够揣测。”
接下来的几天,秦军大营成了整个西域的中心。
络绎不绝的国王和使者,带来了堆积如山的贡品。
黄金宝石已经不再稀奇,更珍贵的是一卷卷详尽的地图,一本本记录着各国人口、物产、兵力的册子。
他们争先恐后地献出自己国家的一切,只为换取一个不会被大秦铁蹄踏平的保证。
韩信的帅帐之中,张良正对着一幅巨大的新地图。
这幅地图是由数十个小国地图拼接而成,上面用朱砂笔标注出了新的路线和补给点。这些信息,都是西域诸王主动提供的。
“元帅,你这一招‘杀鸡儆猴’,比我预想中任何计策都管用。”
张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我原本以为,要打通西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一场一场硬仗打过去。没想到只用了一天,一把刀,就让整个西域跪了下来。”
“陛下也是真放心,直接放权给了大秦使节,赵平这一招虽然用了我的锦囊之计,但直接扶持一个国王还是前所未有的。陛下要的只是一个臣服的龟兹,至于谁是王,看起来已经无所谓。”
韩信走到地图前。
“这些人不是跪我,也不是跪大秦。他们跪的是绝对的实力。谁能让他们死,他们就听谁的。”
“未来,西域如果还敢有人效仿龟兹,甚至对秦使无礼,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只不过龟兹开了这个先例,也算他们倒霉。”
张良点了点头。
“现在,通往帕提亚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沿途所有国家都会为我们提供补给,我们甚至不需要消耗自己的粮草,就能兵临其境。”
此时,一名士兵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正是那个帕提亚使者。
使者被按倒在地,他抬起头,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韩信。
“东方的野蛮人!你们会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价!伟大的帕提亚帝国除了王子殿下外,还潜藏着未知的力量,会将你们的军队撕成碎片!”
韩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给他松绑。”
士兵有些意外,但还是遵从了命令。
帕提亚使者活动了一下手腕,警惕地看着韩信。
“你想干什么?”
韩信转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给你们的国王带一封信,还有一句话。”
他将信扔到使者面前。
“信,亲手交到你们国王手上。话,一个字都不能错地告诉他。”
使者捡起信,捏在手里,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韩信的声音更加阴冷。
“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韩信,来了。”
帕提亚使者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结局,被羞辱或被处死,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轻易地放走。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恐惧,就算是这样回去估计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会不会被王子殿下直接给砍了?
帕提亚使者越想越害怕,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的滑落。
“滚吧。”
韩信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一眼。
使者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帅帐,如果回去死不死倒是未知,但现在不走,那可就是十死无生。
这个情况使者还是拎得清的。
他不敢回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远离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张良看着使者狼狈的背影,开口问道。
“元帅,就这么放他回去?”
“一个活着的信使,比一具尸体有用。陛下在早前跟我讲过,如果遇到各国来使或国王,可以直接决断,不过还是把今天的情况也跟陛下一字不落地汇报下。”
韩信的目光重新回到地图上,落在了帕提亚帝国那片广袤的疆域上。
“我要让他把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的国王。我要让恐惧,比我们的大军更早抵达帕提亚的都城。”
数日后,秦军拔营西进。
庞大的军队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荒漠上蜿蜒前行。
道路两旁,曾经对中原商队百般刁难的西域小国,此刻都派出了自己国家的军队,在道路两旁列队恭迎。
他们送来了清水,送来了瓜果,送来了烤熟的牛羊。
他们的国王,谦卑地站在路边,对着每一个经过的秦军士兵躬身行礼。
秦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他们从未想过,征服一片土地,可以如此轻松。
大军一路畅行,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所有关隘都主动打开,所有城池都献上了牛羊和美酒。
西域三十六国,在这支庞大的军队面前,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抵抗。
半个月后,大军抵达了帕提亚边境前的最后一个绿洲。
这里是原定的补给点,张良曾预想过抵达这里时,大军必然已经经历数场血战,粮草和兵力都会有不小的损耗。
然而现实是,大军兵不血刃,粮草辎重甚至比出发时还要充裕。
韩信站在绿洲的高处,向西眺望。
再往前,就是帕提亚帝国的土地。
那里,将是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