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那逍遥的意志,虽已如云般从向家村飘远,但那份源于血脉深处的、澹澹的共鸣与释然,却并未完全消散。如同石子投入湖面,涟漪终会平复,但湖水却永久地记住了那石子的触碰。这份“记住”,并非执着,而是一种自然的印刻,是那已与大道相合的存在,对自身浩瀚源流中某一缕细微支脉的、无意识的关注。
于是,在那之后,向家村依旧日升月落,春播秋收,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村民们依旧过着他们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生活,无人知晓曾有一位无法想象的存在,于无形中“凝视”过这片土地,更无人感知到,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护佑”,已如最细腻的春雨般,悄然浸润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壤,每一个生灵。
这护佑,并非轰轰烈烈的神迹,没有霞光万道,没有天花乱坠。它细微到几乎与自然本身融为一体,不留任何人为的痕迹。
护佑之一:风调雨顺的“偶然”
这一年,周遭的村镇都遭遇了或大或小的天灾。北边的李家坳闹了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啃光了庄稼;西边的王家屯遭遇了罕见的冰雹,碗口大的冰雹砸毁了房屋和即将成熟的稻谷;就连百里外的县城,也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而损失惨重。
唯独向家村,以及它所依傍的这几座山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纱轻轻笼罩。
蝗虫群飞临村子上空时,总会莫名其妙地转向,仿佛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气流推开,绕村而行。
乌云压顶,雷声滚滚,那看似要摧毁一切的雹云,总是在即将覆盖村落时,诡异地分裂开来,冰雹只落在了四周的山野,村中落下的,只是充沛却柔和的雨水。
山洪暴发时,那浑浊的洪水仿佛长了眼睛,在即将冲入村口的刹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顺着村旁那条原本就存在的、不起眼的废弃沟渠泄走,反而冲刷出了更多肥沃的淤泥,滋养了下游的田地。
村民们只当是自己村子运气好,祖上积德,更加虔诚地祭拜山神土地。他们不知道,那并非山神土地的功劳,而是辰星意志在无意识间,以其与自然法则的深度和谐,极其轻微地调节了此地方圆数十里内的能量流动与气象概率。并非强行改变天象,而是在那无数种可能的天气演变路径中,为那些对向家村无害甚至有益的路径,增加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权重”。
护佑之二:草木生灵的“亲和”
向家村周围的草木,似乎也比别处更加青翠茂盛一些。田间的稻穗更加饱满低垂,山间的野果更加甘甜多汁,连林间的药材,其药性似乎也格外纯正。
村中的孩童上山玩耍,很少遇到毒虫蛇蚁,即便不小心跌入灌木丛,也大多只是擦破点皮,极少受到严重的伤害。村民们上山砍柴、采摘,总感觉身心舒畅,疲惫也消解得快些。
这并非土地本身变得神奇,而是此地的生命磁场,在辰星那充满生机的存在无意影响下,变得更加和谐与充满活力。草木生灵在这种场域中自然生长得更好,而那些带有攻击性或毒性的生物,也会不自觉地被这种平和的气场所影响,攻击性减弱,或主动避开人群密集处。
护佑之三:人心的“微光”与“安宁”
更为精微的护佑,作用于人心。
村中并非没有矛盾,张家占了李家的田埂,王家的小孩偷摘了赵家的瓜果,婆媳之间、邻里之间,总有些磕磕绊绊。但在向家村,这些矛盾似乎总能在激化之前,莫名其妙地找到化解的契机。
也许是一场恰到好处的雨,让争吵的双方不得不暂时回家,冷静下来;
也许是家中老人一句无心却充满智慧的话,点醒了争执的晚辈;
也许是某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瞬间融化了即将爆发的怒火。
村中的氛围,总体而言,有一种别处难得的平和与淳朴。人们虽然勤劳辛苦,但眉眼间较少见到被生活彻底压垮的麻木与戾气,更多是一种扎根于土地的踏实与对未来的简单希望。
这并非辰星直接操控了他们的思想,而是祂那“守护过程”、“珍视生机”的存在本质,如同一个无形的稳定器,潜移默化地抚平了此地区域内集体意识中那些过于尖锐的负面情绪棱角,同时极其微弱地放大那些善意、理解与宽容的念头。使得村民们本能地更容易趋向于合作与和解,而非对抗与毁灭。
唯余山风轻轻诉
所有这些护佑,都发生得如此自然,如此不着痕迹。没有神谕,没有托梦,没有显现任何超自然的光影。村民们依旧靠自己的双手劳作,靠自己的智慧解决困难,他们感受到的,只是一种“日子似乎比别处顺遂一些”的模湖幸福感,并将其归功于风水的眷顾或祖宗的荫庇。
唯有那穿过老槐树枝叶、拂过稻田穗浪、掠过溪流水面的山风,仿佛知晓一切。
它轻柔地吹拂着,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流转。它吹过祠堂斑驳的木门,仿佛在低语那跨越时空的血脉牵连;它吹过孩童们红润的脸颊,仿佛在歌唱那蓬勃的新生与希望;它吹过田间老者佝偻却坚实的背影,仿佛在诉说那生命无声的坚韧与传承。
这风,是自然的呼吸,也仿佛成了那无形护佑唯一的、温柔的诉说者。它诉说的,不是力量,不是恩赐,而是一种深沉的、无言的注视与祝愿。
辰星的意志,早已远去,继续着祂那无穷宇宙的逍遥云游。
向家村,依旧在时光中静静伫立,延续着它的平凡与安宁。
那悄然的护佑,如同最深情的馈赠,却了无痕迹。
唯有那不知疲倦的山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轻轻吹过,诉说着那无人知晓、也无需被知晓的——永恒的关注与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