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雀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屏幕上的信号动了一下，接着不动了。那个找了三天的心跳信号，终于找到了。
位置在北太平洋下面，一座废弃的核潜艇基地。水下三百米，坐标和地图对不上。苏棠留下的“唤醒”指令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有人想用她的意识碎片重新控制系统，搞乱全球金融。
他关上电脑，拉好冲锋衣。背包里的无人机已经充满电。微型切割器、电磁干扰弹、高爆凝胶都检查过两遍。他没带别的东西，也不需要。
凌晨两点，渔船靠岸。他一个人下水，背上氧气瓶，脚蹼划开海水。深度计数字一直涨，耳朵越来越闷。三百米到了。
基地入口藏在海底裂缝里，外面有生锈的铁网。他用激光刀切开，贴着墙滑进去。通道往下斜，墙上长满青苔，还有裂痕。几盏红灯一闪一闪。
前面是金属门，锁着。生物识别面板发出绿光。他拿出一枚袖扣，上面有蛇形花纹。这是九爷死前交给周媛的东西，说是“暗影”高层的身份证明。他把袖扣插进读取口。
“滴”一声，门开了。
主控室很安静。中间有一排黑色服务器，外壳上的“暗影”标志已经褪色。空气中有轻微的电流声。他走过去，发现系统正在运行“蜂巢协议”。如果断电或强行关闭，六百个备用节点会立刻启动，向各国金融网络发送破坏程序。
这不是普通的黑客残留，是一颗埋了十年的炸弹。
屏幕突然亮了，出现一行字：“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灰雀。”
他站着没动。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十年前他还没有代号，只是国际刑警技术组的人。“暗影”刚出现时，他是最早接触核心代码的人之一。后来他查到上司贪污，对方派人杀他。他在爆炸中活了下来，但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
现在，这台机器认出了他。
他没说话，打开背包，接上数据线。江临川给的密钥已经准备好——十六位字符，只能用一次，无法破解。这是他在军情六处拿到的“量子湮灭密钥”，专门用来清除最高级别威胁。
输入完成，按下确认。
【全局清除指令已激活】
【倒计时：00:00:10】
时间开始走。
他没走，转身去角落拿投影仪。这是他提前藏好的设备，现在必须用。他架好支架，连上加密频道，设为自动广播。目标名单早就录好了：所有和“暗影”有关的人、组织、监控点。
屏幕上出现第一个画面：地下机房里，五个技术人员围着主机操作。他们不知道信号已经被截获。
倒计时还剩七秒。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威士忌，瓶子反着红光。拔掉塞子，喝了一口。酒很辣，喉咙发热。
六秒。
他举起酒瓶，对着主控室上方的摄像头。
“这一杯，敬秩序。”他声音很平，“也敬那些觉得混乱才是自由的人——你们输了。”
五秒。
他放下酒瓶，手放在投影启动键上。
四秒。
基地突然晃动，警报响了。墙上显示氧气变少。逃生通道的灯由绿变黄。他知道自毁程序启动了，这里马上要塌。
三秒。
投影打开。画面同步发往全球三百多个加密频道。那些躲在黑暗里的人，会在同一时间看到这段视频。
二秒。
他转身冲向升降梯。通道尽头的门正在关。他跑起来，脚步重重砸在地上。
一秒。
他跳起来，身体穿过缝隙，摔进电梯。背后传来巨响，整个基地开始塌。海水灌进来，服务器被压碎，芯片短路。
爆炸发生了。
冲击波推着电梯往上冲。他在黑暗中抓住扶手，耳边全是金属变形的声音。外壳裂了，水渗进来，但密封还在撑。上升加快，压力变小。
十分钟后，浮标露出海面。
他推开舱盖，冷风吹进来。天快亮了。海面平静，只有几点泡沫。他拿出通讯器看信号——加密频道正常，广播完成，没人拦截。
他靠在舱壁喘气，手指有点抖，不是害怕，是太累了。
他打开消息界面，打了一行字：任务完成，源头清除。
很快回复来了，只有一个词：收到。
他收起设备，看向远处。渔船半小时内会到。他没脱衣服，冲锋衣裹得紧，马丁靴沾满泥，背包里的无人机还能用。
天越来越亮。
东南方向传来引擎声。
渔船出现了。
他站起来，准备上船。
通讯器震动。
新消息弹出，来源未知，但加密方式特别——是江临川的紧急协议。
他点开。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林野出事了。”
他马上翻地图，找最近的飞行路线。
渔船靠近，扔下绳子。
他抓住绳子，快速爬上去。
船员问他去哪。
他说一个坐标，在东海边，靠近航天发射基地。
船长说那里是军事区，不能进。
他说停在边界外就行，我可以跳。
船长没再多问。
他走到船头，检查装备。无人机充满电，电磁干扰弹还有两个，凝胶炸药一块。武器只有一把战术匕首，藏在靴子里。
风很大。
他看着前方海域，等最合适的时候。
渔船减速，进入指定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背上包，走向船尾。
通讯器又震动。
这次是语音接入。
岑疏影的声音传来：“发射窗口只剩十七分钟，你必须赶在点火前阻止他们。”
他说：“我知道。”
通话断了。
他跑了几步，跳下船。
降落伞在空中打开。
风吹着伞布，他朝岸边滑。
下面是荒地，远处有灯光，应该是临时观测站。
他调整方向，慢慢下降。
离地五十米时，伞突然猛晃。
他抬头，看见一个小飞行器朝他撞来。
他拉绳，躲开了。
飞行器擦过伞边，掉下去了。
他继续下降。
三十米。
地上沙子看得清楚了。
他准备落地。
脚一碰地，立刻收伞，抽出匕首，蹲下身子。
前面一百米，有两个黑影在走动。
他拿出无人机，开启隐身模式。
机器无声升空，传回画面。
观测站里面，林野被绑在椅子上，嘴上有胶带，额头流血。四周站着四个穿黑作战服的人，手里有枪。
桌上有个控制器，连着电缆通向外面的火箭架。
他关掉屏幕，握紧匕首。
站起来，往前走。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