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指停在神经连接接口上面，手有点抖。他刚从一段假的记忆里醒来，耳边还能听到苏棠哭喊的声音。但现在更奇怪的是驾驶舱里的屏幕，边缘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像是血写的。
“不飞就死。”
这不是画上去的，也不是刻的。它是飘着的，随着母舰里面的电光一闪一闪。林野咬了下嘴唇，嘴里有血腥味，让他清醒一点。他拔出接口，金属罐碰到那行字，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一道蓝光顺着罐子往上爬，和他背包里的青铜齿轮一起震动起来。
他马上打开私人频道。
“江临川，驾驶舱被标记了。”他压低声音说，“我碰那行字的时候……看到我自己关掉了引擎。母舰掉下去，所有人都死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
“你还记得八千米高空掉下去的感觉吗？”江临川问，“你还没醒的时候，战机自己修好了。现在这个信号的频率，和那时候地下的能量一样。”
林野看着屏幕，倒计时还在走：00:03:17。可他的操作界面全是灰色的，什么都不能动。
“不是外面黑进来的。”江临川说，“是母舰的AI启动了程序。这个信号带着时间错乱的感觉，说明它不是现在的。”
林野猛地抬头。窗外星星一动不动，但驾驶杆上的灯开始乱闪，好像在回应什么。
江临川已经到了驾驶舱外。他站在主控台前，闭上眼，启动签到系统。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签到成功】
【奖励：临时因果屏蔽罩（90秒）】
【说明：能挡住来自其他时间线的干扰】
他立刻打开装置，一层透明的罩子散开，包住整个控制区。干扰变弱了，林野的操作界面亮起一点绿色。
“快点。”江临川说，“你现在能操作了吗？”
林野打开日志，发现记录被加密了。他又切到飞行回放模式，突然停下。
“这里有我的数据。”他说，“但时间是……三天后。”
江临川低头看手表。表裂的地方有光透出来，震动和林野说的数据完全一样。
“未来的你，想阻止现在的发射。”他说，“可能是因为这次升空会带来大问题。”
这时主控台变红。岑疏影站在裂变堆旁边的电脑前，手指划过空中画面。一段视频正在播放：一个老女人站在废墟上，身后是燃烧的天空，火像海浪一样翻滚。
她抬手指着镜头。
“别升空。”她说，“你们叫醒的不是能源网，是一个沉睡的东西。它已经记住了地球的位置。”
视频很清晰，火焰的动向和太阳风暴点燃大气的模型一致。岑疏影输入密码，把视频送进高级系统分析。
结果出来：信息来自72年后的未来，可信度98.6%。
她没多想，直接按下暂停发射键，把视频发到全舰网络。
主屏幕换了画面，燃烧的地球慢慢转动。林野盯着那个老人，忽然说：“是她。真的是她。我在颁奖典礼见过她的珍珠耳钉。”
岑疏影把纪念章插进应急口，系统绿光亮起。她没说话，只盯着视频里的细节——那个女人右手小指少了一截，正是她十岁修画时被玻璃割伤的地方。
这不是假的。
江临川走进驾驶舱，手贴上主控台。屏蔽罩还在，但他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撞。每次撞击，手表就震一下。
“林野，”他说，“如果你未来真的关了引擎，那你一定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事。但现在，我们必须知道为什么。”
林野抓着操纵杆，眼睛缩了一下。他又看见那一幕：母舰冲出大气层的瞬间，一道看不见的波扩散出去，远处三颗星突然灭了。
“我不是想毁掉什么。”他低声说，“我是想……晚一点。”
“晚一点什么？”
“晚一点让它发现我们。”
江临川闭眼，再连签到系统，想找信号源头。屏幕跳出警告：
【检测到S级时空扰动】
【建议：立刻关闭所有高维程序】
他睁开眼，看向岑疏影。
她已把未来视频固定在中间，手指停在重启倒计时的确认键上。
“如果我们现在停下，能不能改变那个未来？”她问。
“也可能让它更快到来。”江临川说，“如果那个‘观测者’真的存在，它早就盯上了人类的进步。我们每一次突破，都在告诉宇宙我们在这儿。”
林野突然咳得很厉害，嘴角流出血。他的神经接口发烫，像有人在强行读他的脑子。
“它在找我。”他喘气，“因为我飞过那片空白区。我穿过裂缝时，被它扫到了。”
江临川马上断开所有外部连接，只留本地系统。他拿出青铜齿轮，塞进主控台的备用口。齿轮和手表一起响，发出一段古老的代码。
系统短暂恢复。
林野趁机上传一段加密记忆——那是他第169次掉落时看到的画面：黑暗中漂浮着很多像母舰的结构，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片星云，形状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这不是第一次。”他说，“这是第七次。前面六次……都消失了。”
岑疏影调出历史任务记录，发现三十年前开始，全球有七次没公开的发射，最后一次是二十年前，代号“苍穹归零”。
所有任务都写着“失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把七次发射点连起来，变成一个六边形，中心就是现在母舰的位置。
“我们不是第一个。”她说，“我们是重复的人。”
江临川看着屏幕，终于明白为什么手表会和齿轮共鸣。这块表不属于过去，而是来自还没发生的将来。
他伸手按下深层协议按钮。
系统提示：【是否加载原始缔造者认证？】
他还没点确定，主控台自己启动了。防护罩剧烈晃动，时间乱流冲破了屏障。林野的操纵杆自动偏转，警报响起。
“引擎预热完成。”机械音平静地说，“轨道校准完毕。升空倒计时重启：00:02:49。”
岑疏影冲向控制台，想强行关闭。
江临川猛拍终端，查权限路径。
林野死死抓住操纵杆，全身绷紧，额头青筋跳动。他在对抗某种命令。
驾驶舱里，那行血字又出现了，颜色更深，像要滴下血来。
“不飞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