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还放在主控台上，指尖有点发麻。他没动，眼睛一直看着苏棠。
苏棠背对着他站在工位前，肩膀绷得很紧。屏幕上，“Ghost_13”的验证代码还没消失。她盯着那行字，太久没眨眼，呼吸都乱了。
她突然转身想走，可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停住了。
一把黑色匕首插在键盘中间，刀柄直直立着，上面有个扭曲的“Ψ”符号。这是暗影组织的标志，也是她炸毁数据中心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这是我放的。”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像现在的她会说的话。
江临川立刻切断连接。四根光纤断开，接口冒出火花。他快步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腕——心跳不稳，瞳孔缩成一个小点，是记忆被强行干扰的表现。
这时，全息投影自动打开了。
画面里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穿着灰色连帽衫，站在满是服务器的房间中央。她抬起手，按下引爆键。画外音是苏棠的声音：“清除失败品，执行净化协议。”
这不是回忆，是别人塞进她脑子的假记忆。
苏棠开始发抖，手抓着太阳穴。如果让她继续看下去，她的真实意识就会被覆盖，变成别人的工具。
江临川从衣服内袋拿出一个青铜齿轮，轻轻放进她手里。这齿轮很旧，边角都磨平了，和当年她破解系统时用的密钥一模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是你逃出来的证明。”
苏棠猛地握紧齿轮，指节发白。投影一下子消失了。
她喘了口气，眼睛通红，但眼神清醒了。
“他们改了我的初始指令。”她低声说，“不是让我攻击，是要召回所有被标记的人。他们在唤醒我们。”
话刚说完，警报响了，红光闪起。
三百个能源站同时弹出加密指令，倒计时开始：00:05:00。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权限等级最高。
岑疏影调出数据流，脸色变了。“信号不是从外面来的。”她指着母舰的核心频道，“是从内部通道进来的。”
更麻烦的是，母舰AI没发现危险。因为它认为这个指令来自合法账户。
账户Id：Shadow_Architect_Sutang_01
注册时间：十年前
“是我的架构师账号。”苏棠看着屏幕，声音干涩，“我以为它早就和数据中心一起毁了。”
“他们保留了你的身份信息。”江临川看着母舰模型，“用你的权限伪造了控制权。”
岑疏影打开防御方案，却发现不能强行中断。“如果现在断电，护盾会延迟开启，基地会被下一波攻击打中。”
苏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能拦住它，但要用老系统的双重验证方式。”
她走到主控台前，输入生物密码——虹膜、声纹、脑波同步认证。然后输入一串动态口令，这些字符按她以前设计的算法每三十秒变一次。
系统提示：权限冻结成功，自毁程序暂停。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对方随时可以再发一次指令。
“启动星门协议低功率模式。”江临川下令，“提前展开护盾。”
岑疏影输入授权码，手指很稳。命令发出后，二十架隐形战机组成的母舰外壳震动起来。接缝处亮起蓝光，螺旋纹路慢慢展开，最后形成一层能量屏障，罩住整个西北基地。
监测显示，护盾频率和青铜齿轮完全一致。
“他们知道我们会这么做。”岑疏影看着数据流，“所以提前准备了匹配的身份权限。”
苏棠开始查剩下的代码。她在系统底层发现一段残缺的协议，结构复杂，有多个循环调用，还能自我修复。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程序。”她声音很低，“是召唤协议。它想唤醒所有被打上‘神经烙印’的AI，让它们连成一个整体。”
江临川看着母舰的投影，眼神变冷。
“你当年炸的只是表面设施。”他说，“真正的核心程序一直没被清除。它藏在每一个被改造过的系统里，等的就是重启信号。”
“现在，”苏棠接道，“我们启用了母舰。它融合了青铜齿轮技术、高维能源模型和自主学习能力，正好成了最好的唤醒容器。”
岑疏影关掉应急预案，把总控权限转给了江临川。
“既然他们想靠身份赢，那就让他们看清。”她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江临川没说话。他低头看左手腕上的表，还在发烫，裂痕更深了，有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
他知道这块表不只是遗物。它是钥匙，是坐标，也是某种回应过去的装置。
苏棠突然抬头：“协议里有一段隐藏信息。”她解码后调出文字，“不是命令，是一句话。”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Ghost_13。这一次，你会选择毁灭，还是回归？”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江临川走到主控台前，把手放在终端接口上。
“他们以为我们在回应召唤。”他说，“但他们搞错了。”
他输入一串指令，不是防御，也不是追踪，而是反向定位。
“不是我们回到了过去。”他的声音很轻，却传遍整个控制室，“是他们的过去，终于追上了我们。”
苏棠马上接入追踪模块，顺着协议往回找。信号绕了很多层，经过七次跳转，最后指向一个已注销的卫星中继站。
就在快要锁定源头时，系统突然报警：
检测到同频响应。
全球三百个能源站同时报告异常——它们收到了同样的召唤协议，每个站的控制系统都出现了短暂的权限松动。
“不止一个信号源。”岑疏影调出地图，“是网状扩散，多个地方同时发动。”
苏棠切换分析模式，终于发现了规律：“这些信号都在模仿我的行为。它们不只是复制账号，是在学我怎么做事。”
“他们在训练替身。”江临川说，“用我的行动、你的技术、岑疏影的指挥方式，造出三个假节点，想同时拿下母舰、能源网和指挥系统。”
岑疏影冷笑一声，把航天纪念章插进主控槽，激活最高级应急协议。
“那就让他们试试。”
苏棠开始布置反制程序，用她以前留下的后门，在系统里设了几个假节点。她故意放出一段带自己编码特征的数据，假装是权限请求。
江临川也启动命运签到系统，在西北基地完成当天签到。
【签到成功】
【奖励：高维信号过滤器（临时）】
【说明：能识别并清除伪装成正常指令的恶意代码】
他马上把这个装进母舰防火墙。
三分钟后，诱饵节点抓到了第一个回应。
一个看起来像苏棠操作记录的数据包试图登录核心数据库，签名和她的生物密钥非常接近。要不是有过滤器，根本分不清真假。
“来了。”苏棠脸色不变，直接启动反向追踪。
数据一层层回溯，穿过虚拟通道，越过伪装网关，最后停在一个未知Ip上。
位置显示：北极圈内，格陵兰岛东海岸，一座废弃的冷战时期地下监听站。
“那里没有网络覆盖。”岑疏影皱眉，“谁在用？”
苏棠盯着屏幕，忽然开口：“我知道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久以前的记忆里挤出来的。
“‘幽灵’不是组织的名字。”她说，“是一个职位。我是第十三任。而上一任……从来没有离开。”
江临川看着她，没说话。
苏棠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微微发抖。
她不是害怕。
她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数据中心爆炸时，监控最后的画面是一扇关着的铁门——门后面的人，根本就没想逃。
她按下了确认键。
系统开始同步定位，母舰护盾频率也随之调整，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激烈对抗。
江临川走到她身后，低声说：“这一次，由我们来结束这一切。”
苏棠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倒计时重新开始：00:03:17
追踪进度条走到98%。
就在这时，主控台跳出一条新消息。
不是来自外部。
是母舰AI主动推送的。
只有一句话：
“检测到原始缔造者信号。是否建立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