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境,时光的流速似乎与外界迥异。自那日墟境之灵苏醒并允诺借地修行后,云清辞与云飞扬便在这片墨黑群山与淡金霞光交织的古老天地中暂住了下来。
云清辞选了一处靠近先前守护大阵显现崖壁的山谷作为临时居所。谷中有一眼灵泉,泉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与纯净灵气,正是墟境之灵允诺的修行便利之一。她并未搭建屋舍,只是随意寻了块平坦光滑的黑色巨岩,便盘膝坐下,闭目入定。
她的心神,彻底沉入了墟境之灵馈赠的那些关于昆仑古道、天地运行的残缺信息流之中。这些信息古老而晦涩,充满了与现代修行体系截然不同的视角与逻辑,讲述着天地未分、清浊未判时的本源景象,描述着山川脉络与星辰轨迹间蕴含的法则锁链,甚至触及了生命诞生与轮回的些许奥秘。
寻常修士得此碎片,恐怕穷尽一生也难以理解万一,反而可能因理念冲突而走火入魔。但云清辞身负混沌本源,其道海纳百川,包容万物。这些古道碎片于她而言,并非需要全盘接受的教条,而是最好的“参照物”与“资粮”。
她以自身混沌之道为根基,如同最高明的鉴赏家,细细品味、剖析、印证着这些古道碎片。取其精华,去其驳杂,将其中有助于理解世界本质、完善自身道途的部分,悄然融入自身的混沌体系之中。
随着她的参悟,周身那层混沌微光不再仅仅是护体屏障,而是开始与整个墟境的淡金色灵气、与脚下墨黑的山脉、与头顶流淌的霞光产生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她仿佛化作了这片古老天地的一部分,呼吸与之同频,脉搏与之共振。混沌之气在她体内流转得越发圆融自如,隐隐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意蕴。
偶尔,她会抬起手指,在虚空中随意勾画。指尖过处,并非留下痕迹,而是引动周遭的灵气与法则,勾勒出一个个转瞬即逝的、蕴含着她最新感悟的混沌符文。这些符文玄奥异常,有的如同星云生灭,有的仿佛开天辟地,虽一闪而逝,却让整个山谷的灵气都随之雀跃波动。
与云清辞这边沉静深邃的悟道不同,三哥云飞扬的“修行”则显得……活泼得多。
他得了妹妹允许,可以尽情汲取此地灵气,又有那眼灵泉滋养,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谨记妹妹“以心养玉”的指点,并未急于提升所谓的内息修为,而是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与手中那枚青碧玉球的“沟通”上。
他盘坐在灵泉边,将玉球置于掌心,心神沉浸其中,感受着那活泼灵动的灵气流转,感受着它与这片墟境天地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他不再试图去“雕刻”或“控制”它,而是像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伙伴,与之交流,分享自己的喜悦、好奇,甚至一点点初来此地的忐忑。
说来也怪,在他这种纯粹而真诚的心念滋养下,那青碧玉球愈发显得灵性十足。不仅光泽更加温润通透,内部那青碧纹理的流转也仿佛拥有了某种独特的韵律,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云卷云舒。甚至有一次,云飞扬对着玉球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的糗事时,那玉球竟微微震动,散发出一股类似“愉悦”的情绪波动,将他吓了一跳,随即是更大的惊喜。
除了与玉球交流,云飞扬最大的乐趣就是“探索”。他不敢远离妹妹所在的山谷,便在谷内及周边转悠。他发现谷内那些散发着微光的玉屑苔藓,用手触摸时,会传来一阵阵清凉安神的感觉。他还发现了几株叶片如同碧玉雕成、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奇异小草,小心翼翼地移植了一些到灵泉边。
这一日,他正蹲在灵泉边,试图用泉边的湿泥巴捏一个小玉球的模型,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只见山谷上空,那原本匀速流淌的淡金色霞光,此刻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山谷的灵气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下方盘坐的妹妹!
磅礴如海的精纯灵气,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云清辞奔涌而去!她周身那混沌微光骤然炽盛,化作一个朦胧的、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景象的光茧,将她完全包裹其中!光茧之上,无数先前她勾画过的混沌符文虚影明灭闪烁,与墟境的古老法则产生着激烈的碰撞与交融!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镇压诸天、演化万物的浩瀚气息,自光茧中弥漫开来!
云飞扬手中的青碧玉球也在这股气息的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内部的纹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仿佛在欢呼,在共鸣!
他张大嘴巴,看着这惊天动地的异象,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明悟——妹妹她,正在突破!在这昆仑墟境之中,参悟古道,她的境界正在迈向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层次!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那巨大的灵气漩涡缓缓平息,涌入云清辞体内的海量灵气仿佛被彻底吸纳。包裹着她的混沌光茧也逐渐内敛,最终彻底消失,重新露出她端坐的身影。
她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懒平淡,而是仿佛有混沌之气生灭,星河流转,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接近本源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她周身的威压并未增强,反而更加内敛,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危险,仿佛平静海面下潜藏的无尽深渊。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悠长,仿佛带着风雷之音,却又转瞬归于无形。
“妹妹……你……你没事吧?”云飞扬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关切地问道。
云清辞看向他,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微微颔首:“无事,略有所得。”
她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磅礴的混沌之力,以及对天地法则更加清晰的认知,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修行于她,如同饮水吃饭,乃是本能。此番悟道,不过是沿着既定的道路,又向前踏实了一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墟境的更深处。
墟灵沉睡,古道残缺,归墟隐忧……
这昆仑的秘密,远不止于此。
而她的路,也还很长。
“收拾一下,”她起身,对云飞扬道,“我们该往深处走走了。”
云飞扬精神一振,立刻点头:“好!”
新的探索,即将开始。这片古老的昆仑墟境,还将为他们展现怎样的奇景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