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气包裹之下,万里山河不过等闲。不过半个时辰,周遭景致已从京畿平原变为了连绵起伏的雪山轮廓。空气变得稀薄寒冷,阳光照在皑皑雪峰之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天地间一片苍茫寂寥。
这里已是昆仑山脉的外围。
云清辞放缓了速度,悬停在一座雪峰之巅。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却无法侵入她周身三尺之地。她目光扫视着下方如同巨龙脊背般蜿蜒起伏的山脉,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细细感知着这片古老土地的气息。
与欧罗巴那“归墟节点”充满死寂与终结的意蕴不同,此地的灵气虽然活跃异常,却带着一种磅礴、古老、苍茫的生机,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然而,在这片浩瀚的生机之下,她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青碧玉球同源,却又更加深邃玄奥的波动。
“妹妹,是这里吗?”云飞扬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虽然被混沌之气保护着不受风寒侵袭,但面对这壮阔而原始的雪山景象,依旧感到一丝本能的敬畏。他手中的玉球此刻温热异常,内部的青碧纹理如同沸腾般流转,指向山脉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还在深处。”云清辞感应着那丝波动,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片被更浓云雾笼罩的群山,“跟紧我。”
她不再高空飞遁,而是降低了高度,沿着山脊线,朝着玉球指引的方向掠去。越是深入,周围的灵气便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如同极光般流淌的淡金色霞光。一些外界早已绝迹的珍稀雪莲、冰灵芝在悬崖峭壁间悄然生长,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更奇异的是,他们偶尔能看到一些体型矫健、毛皮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雪豹,或是通体如玉、头顶晶角的灵鹿,在雪原与冰林中一闪而过。这些生灵显然已非凡俗,它们警惕地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却并未流露出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好奇。
“我的天……这些都是灵兽吧?”云飞扬看得眼花缭乱,兴奋地压低声音,“看来传说都是真的!昆仑真的有仙境!”
云清辞微微颔首。此地的生态环境与能量层级,确实已远超外界,自成一方洞天。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阻碍上。
随着不断深入,前方的空间开始出现一种奇异的“褶皱感”。并非实体障碍,而是空间的规则似乎在这里变得模糊、重叠,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无形屏障。寻常生灵乃至现代仪器,恐怕都会在此迷失方向,或是被这空间褶皱排斥出去。
这应该就是昆仑墟与外界隔绝的主要原因之一。
“妹妹,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云飞扬也感觉到了,前方的景物似乎有些扭曲,手中的玉球传来的牵引感也变得断断续续,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
“跟紧,别乱走。”云清辞叮嘱了一句,周身混沌微光流转得更加深邃。她并未强行破开这空间褶皱,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循着空间规则最细微的缝隙与那玉球感应的源头,带着云飞扬在其中穿梭。
眼前景象光怪陆离,时而雪峰林立,时而出现繁花似锦的山谷幻影,时而又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下。云飞扬紧紧抓着妹妹的衣袖,不敢有丝毫分神,只觉得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前方豁然开朗!
那层空间褶皱的阻隔感骤然消失。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想象中琼楼玉宇的仙境,而是一片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天地!
群山在这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黑色,如同被巨斧劈砍过,棱角分明,直插云霄。天空中流淌着浓郁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灵气霞光,将整个天地映照得一片辉煌。没有积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散发着微光的、如同玉屑般的奇特苔藓,覆盖在山石与地面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无尽岁月的重量。远处,隐隐传来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又似某种庞然巨物的呼吸。
“这……这里就是昆仑墟?”云飞扬张大了嘴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呼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坦,但那股沉重的威压也让他感到心悸。
他手中的青碧玉球,此刻光芒大放,内部的纹理清晰到了极致,笔直地指向这片墨黑群山的最深处!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云清辞感受着此地远超外界的灵气浓度与那丝愈发清晰的同源波动,目光沉静。她能感觉到,这片墟境深处,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也潜藏着未知的风险。
她低头看了一眼兴奋中带着忐忑的云飞扬,以及他手中那枚光芒流转的玉球。
此行,或许不会像预想中那般轻松了。
“走吧,小心些。”她率先迈步,踏上了那布满玉屑苔藓的土地。
玉球辉光指引前路,真正的昆仑之秘,就在这片苍茫墟境的深处,等待着探索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