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五年深冬,哥廷根被一场罕见的大雪覆盖,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纯净无暇的寂静。雪花无声地飘落,将黎曼庄园的尖顶、古树和草坪装点成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然而,在这片极致的静谧之下,庄园主楼那间编号为“第七研讨室”的核心重地,却正经历着一场足以撼动整个数学宇宙的、风暴眼般的紧张与期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混合着浓咖啡的苦涩、电脑设备散发的微弱热量,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集体屏息的专注。
房间里挤满了人,却异常安静,只有机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和偶尔压抑的轻咳声。学派所有在世的核心领袖与中坚力量悉数到场:赵小慧陛下静静地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沉静如水,但微微抿紧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德利涅陛下坐在一张扶手椅上,银发在灯光下愈发醒目,他双手拄着手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紧紧盯着房间中央的巨大显示屏;中森晴子陛下和志村哲也陛下并肩而立,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紧握在一起,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刚刚抵达哥廷根不久的詹姆斯·梅纳德教授,也受邀站在前排,脸上带着见证历史的庄重与好奇;吴宝珠陛下神色沉稳,但不时推一下眼镜的小动作显示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于倩倩则站在稍靠后的位置,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白。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房间正前方,那个站在三块巨大显示屏前的年轻身影上——徐川。他成为了这场历史性战役的前线总指挥。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胡茬凌乱,显然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一种极致的专注和巨大的使命感所驱散。
他面前的屏幕上,复杂的程序界面正在运行最后的数据校验。过去几个月,乃至过去数年的所有工作——艾莎手稿隐藏方案的解读、万有流形的离散化、低维对应模型的完善、自守-迹公式的融合、弃子策略的优化、以及借助“九章三号”量子计算机进行的海量零点验证——所有的智慧、汗水、挫折与希望,最终都凝结为眼前这一套复杂到极致、也精密到极致的“最终定量估计系统”。系统的核心,是一个不断跳动的进度条和一行行飞速滚动的校验日志。
“最后一次交叉验证通过……”
“误差传播模型收敛……”
“蒙特卡洛敏感性分析完成,置信区间满足要求……”
“所有冗余计算节点结果一致性确认……”
冰冷的提示符一行行跳出,每一条都让房间里的心跳集体加速一分。徐川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如此之深,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的紧张都吸入肺中。他的手指悬在键盘那个唯一的、标记着“执行最终计算”的红色按钮上方,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前辈、同仁,从赵小慧陛下的鼓励,到德利涅陛下的期许,到中森陛下和志村陛下紧握的双手,到梅纳德教授鼓励的眼神,到吴宝珠陛下沉稳的点头,最后落在于倩倩那充满信任与紧张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流。然后,他转回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个按钮!
“嗡——”服务器集群发出一阵轻微的负载激增声。主屏幕上,一个简洁的界面出现,背景是黎曼ζ函数临界线的示意图,中央是一个不断闪烁、快速跳动的数字百分比显示框。计算,开始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只能听到雪花扑簌簌落在窗棂上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德利涅陛下的手杖柄被他握得发白;赵小慧陛下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中森晴子陛下将志村陛下的手握得更紧;梅纳德教授下意识地扶住了眼镜;吴宝珠陛下屏住了呼吸;于倩倩更是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只在心中默默祈祷。
屏幕上的数字在疯狂地跳动、收敛、再跳动、再收敛…… 48.7%… 49.2%… 49.5%… 49.8%… 49.9%… 数字的增长越来越慢,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它仿佛在临界点附近徘徊、试探、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等待后,那跳动的数字,在达到 49.99% 后,经历了一次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短暂的停滞,然后,仿佛突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坚定而清晰地定格在了一个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数字上:
【最终比例下界估计值: 50.1% 】
【综合误差范围: ±0.09%】
【计算状态: 完成。结果可靠。】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研究室,陷入了一种极致的、真空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仿佛无法理解其含义,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50.1%!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而且误差范围明确显示,这个超过是统计显着的!
一秒钟,两秒钟……
“轰——!!!”
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猛然爆发,巨大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声、掌声、呐喊声、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克制,淹没了整个房间!
“成功了——!!!”
“50%!我们突破了!我们真的突破了!!”
“天啊!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
徐川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踉跄一步,靠在控制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那是七年瓶颈期积压的所有压力、困惑、艰辛,在瞬间释放的狂喜之泪!是梦想成真、誓言达成的激动之泪!
中森晴子陛下与志村哲也陛下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位年迈的学者,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肩头。数十年的携手探索,此刻终于见证了这梦想照进现实的瞬间!
德利涅陛下缓缓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仰起头,闭上双眼,两行热泪顺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这位一生追求数学真理的巨匠,此刻百感交集,有无尽的欣慰,有对先贤的告慰,更有对学派未来的无限感慨。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艾莎祖师……黎曼祖师……你们看到了吗……我们……我们终于……跨过了这道坎……”
赵小慧陛下快步上前,紧紧拥抱住仍在颤抖的徐川,拍着他的后背,自己的眼眶也早已湿润,她哽咽着,却用清晰的声音说:“好孩子!好样的!你是学派的骄傲!艾莎学派的骄傲!”
梅纳德教授用力地鼓着掌,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佩,他对身边的吴宝珠说:“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的成就!这是数学史上光辉的一页!”
吴宝珠陛下重重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灿烂的笑容,他与于倩倩击掌相庆,于倩倩早已哭成了泪人,那是喜悦的泪水,是作为学派一份子与有荣焉的泪水。
激动稍缓,赵小慧陛下示意大家安静。她走到房间中央,泪水未干,脸上却绽放着无比明亮、无比自豪的笑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同志们!朋友们!今天,2025年12月18日,在哥廷根,在黎曼庄园,我们——艾莎学派全体成员,共同见证了历史!我们庄严地向全世界宣告:我们已严格证明,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中,至少有50.1% 位于临界线 Re(s) = 1\/2 上! 我们,实现了2005年德利涅陛下在此立下的誓言!我们,越过了‘半数’这道天堑!这是艾莎学派的胜利!是数学理性精神的胜利!更是人类追求真理之路上的,一座辉煌的里程碑!”
“哗——!”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通过加密信道,瞬间传遍了全球数学界。短短几分钟内,世界各地的数学家,无论身处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在办公室、教室还是家中,都通过各种渠道收到了这条石破天惊的消息。
全球数学界,彻底沸腾了!
arxiv 服务器瞬间被涌入的访问量和祝贺邮件挤到短暂瘫痪;各大数学论坛被“50.1%”刷屏;社交媒体上,数学家和爱好者们用各种语言表达着激动和敬佩;《自然》、《科学》等顶级期刊的编辑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准备以最快速度发布新闻稿和专题社论,称其为“21世纪纯粹数学最伟大的决定性进展之一”、“人类智力攀登史上的奇迹”。
丘成桐教授在哈佛大学的办公室里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发表了视频评论,他激动地说:“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成就!艾莎学派不仅证明了黎曼猜想的一个关键定量性质,更重要的是,他们完美地展示了跨学科深度融合 和回归数学本源 的强大力量。他们开创的‘离散-连续双重建构’范式,为整个数学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其影响将远远超出数论领域!”
证明费马大定理的安德鲁·怀尔斯爵士也从普林斯顿发来贺电:“我由衷地为艾莎学派感到高兴和钦佩!这是坚持、勇气与智慧的辉煌胜利。它告诉我们,即使面对最艰巨的挑战,只要保持对真理的忠诚,勇于创新,善于合作,人类理性终将照亮黑暗。艾莎学派的工作,是献给数学永恒之美的最崇高礼赞!”
喧嚣与赞誉归于外界,黎曼庄园内,在最初的狂喜之后,渐渐恢复了一种带着疲惫的、深沉的平静与满足。窗外的雪依旧下着,纷纷扬扬,将世界包裹在一片圣洁的银白之中。
学派成员们没有立刻离开,他们静静地站在窗边,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静谧的雪景,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没有人说话,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巨大的成就感在空气中流淌。他们知道,这不是终点。50%的突破,如同在茫茫黑夜中,终于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那道清晰的曙光。它证明了道路的正确,给予了无穷的信心,但黎曼猜想依然矗立在前方,万有流形的奥秘依然深不可测,数学与物理统一的梦想依然漫长。
然而,此刻,他们可以允许自己稍微停下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德利涅陛下望着窗外,眼中闪烁着泪光,也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赵小慧陛下与中森晴子陛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徐川、吴宝珠、于倩倩等年轻一代,则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却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黎曼庄园的灯火,在这胜利的雪夜,温暖而明亮,仿佛与百年来无数在此奋斗的先贤之光交融在一起。零点的未尽之路,在50%这座划时代的里程碑的照耀下,前方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而新的征程,也即将在这曙光中,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