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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空气仿佛被加热到即将沸腾的蜜糖,粘稠、甜腻,带着令人晕眩的张力。

花京院的低语如同羽毛搔刮过心尖,他那双总是冷静睿智的紫色眼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炽热渴望,像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几乎要将梅戴溺毙其中。

梅戴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攀升,呼吸因为某种陌生而汹涌的迫近感变得有些急促。

一种陌生的、混杂着紧张、困惑和一丝莫名悸动的情绪涌入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而来的暧昧浪潮,甚至忘记了该不该、以及如何去推开。

昏暗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分不清彼此。花京院眼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堤坝也即将被情感的洪流冲垮,他只想在此刻,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静谧空间里,完成这个迟来的、却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宣告和靠近。

他的鼻尖轻蹭了上来,温热的吐息交织,带着薄荷般清爽又灼人的气息,近到梅戴都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小小的、失措的倒影了。

“我喜……”

那饱含情意的、即将完整吐露的告白,如同精心酝酿的乐章,正要奏响最华美的终章……

“——你在干嘛呢!!!”

一声尖利到几乎破音、带着十二分惊恐的尖叫,如同撕裂了夜空的沙皇炸弹,以绝对粗暴的姿态,毫无预兆地在静谧的客厅里轰然炸开,瞬间穿透了所有旖旎暧昧的空气,狠狠砸在了梅戴和花京院的耳膜上。

紧接着,是更加尖锐、饱含憎恶的怒吼,伴随着咚咚咚急促下楼的脚步声:“离我爸远点!!死花京院典明!!”

仿佛有冷水泼头,梅戴猛地从那种晕眩感中惊醒,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与花京院即将触碰的距离。

花京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震得浑身一僵,眼中浓烈的旖旎情愫瞬间被打断的错愕、懊恼和一股骤然升起的、混合着羞恼与挫败的怒火所取代,他迅速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楼梯口,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的裘德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头发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更加蓬乱,小脸气得通红,一双大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正死死瞪着客厅沙发上的两人,准确地说,是瞪着几乎将梅戴圈在怀里的花京院,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声尖叫显然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和勇气。

而在他身后半步,早人也站在那里,同样穿着梅戴准备的备用睡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和一丝尴尬。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场面,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拽着裘德的睡衣下摆,似乎想阻止他冲下去,但又没立场完全用力拦住。

“裘德……?早人?”梅戴迅速直起身,脸上的红潮未退,但已被担忧和困惑取代,“你们怎么……没睡吗?”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比起刚才也并没有太晚,但对于“已经睡下了”的孩子来说,这个点能出现在楼梯口显然也不合理。

一阵混乱。

裘德已经“噔噔噔”地冲下了楼梯,无视了梅戴的问题,直接插到了他和花京院中间,伸出两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花京院搭在梅戴手背和身侧的手臂。

然后他张开双臂挡在梅戴身前,用那双凶恶的眼睛怒视着花京院,生气地怒斥:“你放开!不准碰他!”

花京院的脸色沉了下来,被打断表白的不悦和对裘德一贯的忍耐此刻似乎达到了临界点……

他站起身,比裘德高出许多的身形带着压迫感,紫眸冷冷地回视,可最终也只是紧紧盯着对方一会儿然后强迫自己冷静,还是没有对一个小孩子发作。

“你冷静点,裘德。”花京院的声音有些冷硬,“现在你更该待在床上,而不是客厅里。”

“我不!你休想把我支开!”裘德梗着脖子寸步不让,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我看见了!你刚才想对我爸做什么?!你这个——你这个混蛋!”他想用最脏的词来骂花京院,但梅戴一直不允许他说脏字,所以现在只能用最直白的词语表达愤怒。

梅戴听着裘德一口一个“我爸”,心中震撼莫名。

这个称呼,自从裘德被他收养、住进这个家以来,裘德从未叫出口过。

在两人熟稔后他始终是直呼“梅戴”,或者用一些更孩子气、更依赖的称呼,但从未用过“爸爸”。此刻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梅戴一下,让他意识到,刚才那一幕对裘德的冲击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梅戴的脑袋里此时又杂又乱,现在的情况一下子全部摆在他面前,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解决哪一个了,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后,他暂时顾不上细究那个称呼带来的冲击,当务之急是安抚快要爆炸的小家伙。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先蹲下身,双手轻轻按住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裘德的肩膀,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温和了一些:“裘德,好了。告诉我,你和早人为什么下楼?不是应该一起睡觉了吗?”

裘德咬着嘴唇,眼眶还是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委屈得想哭。

他看了一眼梅戴,又狠狠瞪向花京院,才带着哭腔,有点语无伦次地控诉:“我、我睡不着……就想和早人在家里找幽灵……我们刚走到楼梯口,就、就听到你们在说话……然后、然后就看见他……”他伸手指着花京院,手指都在颤,“他离你那么近!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他想干嘛?!他是不是想欺负你?!”

裘德越说越激动,抓着梅戴衣摆的手更紧了,回头狠狠剜了花京院一眼:“他凭什么!我讨厌他!让他滚出去!!”

梅戴恍然,但还是微微皱眉,制止了裘德的粗口。

这两个孩子因为留宿的兴奋根本没睡着,偷偷溜出来“探险”,结果阴差阳错撞见了刚才那一幕。

裘德对花京院的厌恶根深蒂固,看到自己重视的人被花京院如此近距离地“冒犯”,瞬间就炸了,甚至情急之下喊出了从未用过的称呼,用这种最原始、最能宣示所有权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愤怒。

梅戴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显得有些无措的早人。

早人接触到他的目光,也同样小声解释:“……裘德说睡不着,想看看房子晚上的样子。我们……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他顿了顿,看了看裘德,又看了看脸色依旧不太好的花京院,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梅戴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为裘德如此激烈的维护而觉得惊颤,又为这混乱的场面和被打断的……无论那是什么感受而觉得头疼。

梅戴轻轻拍了拍裘德的背,安抚道:“裘德,已经没事了。花京院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聊天。”这个解释在眼前的情况下显得特别苍白无力,但他暂时又只能这么说。

“聊天需要靠那么近吗?!”裘德不依不饶,显然不信,“这家伙就是图谋不轨!我早就知道了,他每天都想把你抢走!”

花京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和挫败已经压下去一些,但声音依旧冰冷:“这是成年人之间的事情,裘德·沃斯。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回去睡觉,而不是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别人。”他特意强调了“别人”两个字,划清界限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里是我家!你才是‘别人’!”裘德立刻反击,逻辑清晰得可怕。

眼看新一轮争吵又要爆发,梅戴不得不提高了一点声音,带着无法叫人忽视的果决命令道:“都别吵了。”

他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梅戴先是看向裘德,尽量放柔语气:“裘德,我没事,真的。我们刚才……确实靠得有点近,但那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人要抢走我,我就在这里。”

他又转向花京院,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和歉意:“典明,你也少说两句。裘德可能只是被刚才看的电影吓到了,有点紧张而已。”

花京院能从梅戴的眼里看出一点恳求的味道,再看看裘德那副如临大敌却依旧倔强地瞪着自己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和挫败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一种计划彻底被打乱的烦闷。

他别开脸不再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心情依然极差

梅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虽然能隐约感受到今天晚上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但当务之急是把两个小朋友重新送回床上,结束这场混乱……

“好了,探险时间结束了。”他站起身,带着裘德走到楼梯口,一手轻轻揽住还在生闷气、但眼泪已经憋回去的裘德的肩膀,另一只手温和地拍了拍早人的背,“现在,真的、真的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睡不够的话早上的时候会不舒服。”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沙发边上、面色不虞的花京院,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花京院抿了抿唇,他抬手正了正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勉强对梅戴挤出一个笑容。

裘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梅戴平静而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被梅戴带着往楼上走去。早人默默地跟上,在最后离开客厅时,他悄悄地、飞快地瞥了花京院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迅速收回,跟着上了楼。

梅戴将两个孩子重新送回房间,这次额外多花了一些时间安抚了情绪依旧有些波动的裘德,直到看着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早人也安静地躺下了,只是在梅戴关灯前,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德拉梅尔先生。还有……谢谢您今天的招待。”

“晚安,早人。”梅戴轻声回应,重新为他们两个带上了门。

等他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依然只有花京院一人。他还是站在沙发旁边,背对着楼梯的方向,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和颓然。

这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落地灯发出的暖黄光晕,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了尴尬、紧绷和一丝未散情愫的复杂气息。

梅戴站在原地,看着花京院依旧背对着他,肩膀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没有立刻提起刚才的事,只是重新坐回沙发,然后拿起茶几上已经微凉的半杯水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给彼此一点整理思绪的时间。

“……坐吧,典明。”梅戴先开了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只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花京院沉默了几秒后才转过身,脸上那些外露的恼怒和挫败已经敛去大半,重新戴上了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只是紫眸深处依旧残留着些许波澜。

他走到沙发边,在长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臂多的距离。

“抱歉,”花京院先开口,声音有些低哑,目光垂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吓到裘德了。也……打扰到你了。”他避重就轻,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微凉的白水下肚,让梅戴也降了温,他摇摇头开口:“不,该说抱歉的是我。裘德他……太激动了,而且用那种称呼……”他顿了顿,似乎对“爸爸”这个词仍有些无措,“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今晚看电影太兴奋,又刚好……”他停住,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你还好吗?刚才——”

“我没事。”花京院抬起头,迅速截断他的话,这次是一个看起来还算自然的微笑,看起来比刚才的状态好多了,“小孩子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就好了。”他刻意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方向,“说起来,早人那孩子真的很沉稳,刚才那种情况,还能那么冷静地解释。他和裘德的性格……真是截然不同。”

见花京院主动转移话题,梅戴也有心情接了下去,暂时将刚才那几乎发生的“意外”压在心底。

他顺着花京院的话聊起了两个孩子,语气真诚又关切:“是啊,早人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心思细腻,观察力也强。这可能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不过最近,川尻家的氛围似乎有些改善。父母关系和谐对小孩来说怎么都会是好事。”

“裘德虽然闹腾了点,有时候说话也……但他很依赖你、也很维护你。”花京院说着,目光回到梅戴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欣赏,“你能把他照顾得这么好,让他愿意敞开心扉,哪怕只是偶尔……很不容易了。”

梅戴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温暖,也有些许无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给了他一个家。孩子需要的是安全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接纳。”

他的话语平和而充满包容力,如同潺潺的溪水,悄然抚平了花京院心中因被打断和裘德敌意而泛起的烦躁褶皱。

花京院静静地听着,看着梅戴在柔和光线下显得格外宁静柔和的侧脸,心中的悸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深了。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温和而强大的包容,这种深邃的理解和毫不吝啬的付出,让他从十二年前到现在都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

“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有种特殊的能力,总能让周围的人保持泰然的心境。”花京院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哪怕是像裘德那样因为过去经历而竖起高墙的孩子,或者是……其他一些,在迷茫或混乱中的人。”他的目光微微飘远,想到了自己。

梅戴闻言,以为花京院是在隐隐用自己和他做比较而贬低自己,于是颇为认真地看向他:“典明,你也是。你聪明、敏锐、可靠,在埃及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或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可能走到最后。”

“即使在这里,你也一直都在帮我,无论是调查吉良吉影,还是处理其他琐事。”他的眼神真诚,“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感到颓废或……抱歉。你是非常重要的伙伴,是我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这坦诚的信任和肯定,如同最暖的光,照进了花京院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梅戴的话语始终含着最有效的疏导,确实让他觉得两人关系可能受挫而产生的焦虑和心慌平复了许多。

那种被珍视、被需要、被全然信任的安稳,总是花京院能察觉的,好像只要梅戴在这里,这里就是他可以随时歇脚的港湾。

可也正是这份“心安”,如同最坚韧的丝线,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更牢固地系在梅戴身边。

梅戴将他定位为“重要的伙伴”、“完全信赖的人”,这固然珍贵,却远远不是花京院想要的全部。

从何时开始,他被纵容得更贪婪了一些呢?

花京院想要到达的地方变成了更特殊、更唯一、更亲密无间的位置。

这份安抚非但没有让他萌生退意,反而像给火堆添了柴,让他那份本就炽热的情感燃烧得更加顽固。

暂时停滞是可以接受的,被打断也没关系。至于被梅戴暂时当作伙伴看待……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但放手或是彻底退回到安全距离,只有这个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花京院早已深陷其中,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

只要没有被完全拒绝,他就不会离开——但谁知道呢,或许被完全拒绝也没办法放手吧。

两人又聊了一些相对轻松的话题,气氛渐渐真的松弛下来,之前的尴尬和紧绷被一种熟悉的、朋友间夜谈的宁静所取代。

挂钟的指针不知不觉又走过了一格。

梅戴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

“该休息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明天还要早起送他们上学,然后……”他想起明天的安排,去铃美那里。

“嗯。”花京院也站起来,点了点头,“早点睡吧。”

梅戴走到楼梯口,手扶上扶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站在客厅灯光里的花京院。

那个未完成的画面,那句说到一半的话,还有花京院当时眼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此刻突破了方才构成的朦胧水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犹豫了一下,梅戴还是问出了口,语气带着单纯的困惑和一丝迟来的关切:“典明,”他轻声唤道,“你……刚才,在裘德下来之前,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来着?”

花京院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抬眼看着楼梯口的梅戴,暖光从梅戴身后照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那双湛蓝的眼睛清澈而坦诚,带着纯粹的疑问,没有任何躲闪或暗示。

就是这样的眼神。

花京院在心里苦笑。

他太了解梅戴了。

如果此刻他顺着这个问题,把那句“我喜欢你”说完,或者哪怕只是再次靠近,结果会是什么?大概率不会是梅戴恍然大悟后的接受,更可能是将他彻底推入困惑、甚至可能因为无法回应而产生疏离感的境地。

裘德的爆发已经给今晚蒙上了阴影,如果再贸然前进,恐怕连现在这种关系都会变得尴尬。

他不能冒这个险。

至少不是现在,不应该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之后。

于是花京院努力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甚至带上一点无奈的疲惫,他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地回道:“没什么。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感慨罢了。你去休息吧,梅戴。晚安。”

他给出了一个安全、且能让对方安心的答案。

梅戴眨了眨眼,似乎还想确认什么,但见花京院神色如常,便也放下了那点疑惑。

他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那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典明。”

说完他转身上楼,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二楼走廊。

花京院站在原地,直到楼上的关门声隐约传来,他才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抬起手摘掉了那只单边眼镜,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掌心下,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紧闭,嘴角却勾起一个带着苦涩又无比坚定的弧度。

没什么?怎么可能没什么呢……

但那句真正想说的话,他会暂时珍藏。

再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一个更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打断的时机。

在此之前,他依然会站在梅戴身边,以“伙伴”的身份,守护他,帮助他,并且……耐心地,等待。

落地窗外的夜色凝重,天上甚至看不见几颗星星,而他的决心,比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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