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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海,海无涯,沉浮皆是梦中画。捞起往事作舟楫,割下明日补帆纱。欲问彼岸在何方?答曰:褪尽皮囊洗尽念,自在你我他。”

黑暗并非虚无。

而是质感。粘稠、厚重、缓慢流动的质感,像冰冷的水银,又像尚未凝固的沥青。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没有声,只有这种无孔不入的、包裹一切的黑暗质感,以及……无数个“声音”。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层面的“存在之响”。窃窃私语,嚎啕大哭,癫狂大笑,冰冷陈述,怨毒诅咒,虔诚祈祷……成千上万,不,亿万个声音重叠、交织、冲刷,构成了这片黑暗的“背景音”。每一个声音,都带着截然不同的情感、记忆、认知碎片,如同恒河沙数,在这无边的黑暗之海中沉浮、碰撞、偶尔融合又分离。

江眠的“自我”就在这片声音之海中飘荡。

最初是极致的撕裂感。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锋利碎片构成的漩涡。每一个声音都在拉扯她,试图将她同化,将她分解成它们中的一部分。“江眠”的边界在迅速模糊,二十多年积累的记忆、情感、习惯、认知,在这些浩瀚如星海的“他者”信息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我是谁?

一个声音说:你是王李氏,光绪三年饿死在逃荒路上,就想吃一口白面馍。

另一个声音嘶吼:你是赵铁柱,战场上肠子流出来还拼命往前爬,最后被自己人的马蹄踩碎了头。

第三个声音哭泣:我是陈秀兰,被父母卖给地主冲喜,吊死在新房梁上前,偷偷在鞋底绣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第四个声音狂热低语:吾乃镜观第三十一代传火使,毕生所求便是将吾之影炼入“无相”,得窥永恒墟海之一斑……

无数个声音,无数段人生,无数种终结或未终结的执念,潮水般涌来,要将“江眠”这个名字、这个存在,彻底稀释、湮灭。

不。

一个微弱但尖锐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猛地刺出!

我不是他们。

我是江眠。

这个念头本身,引动了脸上那几乎感知不到的“未名之面”。它没有发出光亮(这里没有光的概念),但它作为江眠与这片“无相之海”的“接口”和“异物”,提供了唯一的“锚点”。那驳杂的、混沌的、由鸦面、代面、镜母特质、萧寒碎片、观主遗影等强行融合而成的“特质”,此刻成了抵抗同化的唯一屏障。因为它太“杂”,太“不稳定”,反而难以被单一或同质的声音流迅速消化。

借着这一丝“锚定”感,江眠拼命收拢即将溃散的自我意识。她不再去“听”那些具体的声音内容,那会让她迷失。她将意识收缩到极致,只牢牢守住一点核心认知:“我是江眠,我来自我所经历的现实,我要……出去。”

出去?去哪里?这片黑暗似乎无边无际。

但“未名之面”的存在,让她与这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无相之海”之间,有了一层薄薄的“隔膜”。她开始能稍微“感觉”到这片海的“流动”。那些声音并非均匀分布,有些区域声音密集如暴雨,有些则相对稀薄。声音的“性质”也不同,有的充满痛苦挣扎,有的相对平静(也许是已被消化得差不多了),有的则带着一种诡异的“秩序感”和“目的性”。

她尝试着,用意念驱动自己这团微弱的“自我意识”,向着感觉上声音相对稀薄、且“秩序感”较强的区域“飘”去。这个过程极其费力,如同在粘稠的糖浆中游泳,每一次“划动”都消耗巨大。

不知“飘”了多久(时间在这里也无意义),她感到周围的压力似乎轻了一些,那些嘈杂的声音背景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宏大的、单调的、仿佛某种机械运转或规则律动的低沉“嗡鸣”。

在这“嗡鸣”声中,她“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是用眼睛,而是意识直接感知到的“景象”。那是一些巨大、复杂、缓慢旋转的暗金色“结构”。它们由无数细密到极致的符文和几何图案构成,彼此勾连,形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立体的“网”。每一个网眼,似乎都对应着外界“千面窟”中的一张“脸”,或者无间回廊里的某个“迷失者”。而那些汇入这片海的声音(名影精华),正被这张暗金色的“网”过滤、分类、提纯,然后输送到“网”的某些更深、更核心的节点中去。

这就是“无相之面”或者说“镜观”终极仪式的内部机制?一个庞大无比的、用于处理“名影”的“规则过滤网”和“意识熔炉”?

江眠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张“网”。她能感觉到,这张“网”散发出冰冷、精密、非人的气息。它没有意识,只有运行规则。靠近时,她脸上“未名之面”中属于“鸦面”和“观主遗影”的部分,传来一丝微弱的“亲近感”和“理解欲”,仿佛遇到了同源的、更高级的造物。而属于“镜母”特质和萧寒碎片的部分,则传来警惕和解析的冲动。

她试探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触碰向“网”的一个节点。

瞬间,一股庞大的、冰冷的信息流顺着意念反馈回来!

不是具体的记忆或情感,而是关于这个节点“功能”的“规则描述”:“执念‘悔恨’类名影初级提纯节点,过滤情绪杂质,提取核心‘认知偏差’模因,输送至第七千八百三十四号‘重塑池’备用。”

信息流中还包含了这个节点处理的“样本”片段:无数个因“悔恨”而扭曲的面孔,无数段“如果当初……”的内心独白,被剥离了具体人事,只剩下纯粹的“悔恨”认知模式,像标准化零件一样被输送走。

江眠感到一阵恶寒。这比简单的吞噬抹杀更可怕。这是将人最深刻的情感和认知,像处理原材料一样工业化地剥离、分类、打包,用于未知的“重塑”!

她还想探查更多,但那信息流过于庞大冰冷,她的意识差点又被冲散。她连忙切断连接。

就在这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穿透了低沉的规则嗡鸣和背景噪音,清晰地响在她的意识层面。这个声音平静、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熟悉的疲惫感。

“很震撼,不是吗?这就是‘镜观’追寻千年的真相一角。不是个体的长生,而是集体意识的……重塑与升华。”

江眠的意识剧烈震颤起来!这个声音……是萧寒!但不是记忆中那个鲜活的他,也不是碎片里残留的急切警告,而是一种更加……超然,或者说,更加“融入”此地的平静语调。

“萧寒?!”她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我,也不是全部的我。”那声音回答道,仿佛就在她意识旁边响起,“你现在接触到的,是我当初自愿抵押在‘血魂秤’,后来被接引进入‘无相之海’的那部分‘名影’。更准确说,是这部分名影在经过初步‘过滤’和‘解析’后,保留下的相对完整的‘认知模块’。”

自愿抵押?认知模块?江眠感到混乱。

“你……你在这里?你成了这‘网’的一部分?”

“可以这么说。”萧寒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将自己三分之一的‘未来可能性之影’和百年自由作为筹码,换取了《影海拾遗》的阅读权,并预置了触发条件——当携带有我其他碎片、且达到一定‘混沌阈值’的个体进入‘无相之海’时,激活我这部分‘认知模块’,进行最后一次信息传递和……风险评估。”

混沌阈值?指的是她强行融合“未名之面”后的状态?

“顾言山说的都是真的?‘镜观’真的想用我,唤醒那个‘大观主’,重塑世界?”江眠急切地问。

萧寒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部分是,部分不是。顾言山……他理解的‘镜观’,只是这个古老组织流于表面的教义和野心。他以为自己在执行伟大的使命,唤醒‘大观主’以创造新秩序。但他错了,或者说,他被骗了。”

“被骗了?”

“‘大观主’从来不是什么先贤意识的聚合体,也不是沉睡的‘神’。”萧寒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真相后的冰冷,“根据《影海拾遗》最深层的记载,以及我在这里‘过滤网’深处观察到的一些东西……‘大观主’,更可能是一个‘错误’,或者说,一个‘陷阱’。”

“陷阱?”

“一个由‘镜观’早期最顶尖、最疯狂的一批先贤,在试图强行‘融合’镜墟规则、塑造‘不朽之面’的过程中,集体意识失控、坍缩、异变而成的……‘怪物’。”萧寒缓缓说道,“它不是有意识的存在,而是一种纯粹‘规则渴望’与‘存在饥渴’的聚合体,一个不断试图吞噬、同化更多‘名影’来补全自身、维持存在的……‘黑洞’。所谓‘唤醒’,实则是为它提供足够丰沛的‘养料’和‘载体’,让它那混乱的规则渴望能够有一个相对稳定的‘输出端口’,从而更大规模地影响甚至吞噬现实。”

江眠听得心底发凉。所以,镜观的终极追求,从一开始就走向了歧路,制造了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而顾言山,这个现代的“钥匙”,还在孜孜不倦地想把这个怪物“请”出来?

“那‘无相之面’……”

“‘无相之面’是当年那批先贤制造‘大观主’这个‘错误聚合体’时,试图用来‘控制’和‘疏导’其力量的‘容器’或‘阀门’原型。但它未能完成,本身也成为了‘大观主’力量向外渗透的一个‘薄弱点’和‘接口’。千面窟,就是以这个未完成的‘无相之面’为核心,建立起来的、持续为‘大观主’输送‘名影’养料的‘饲喂场’和‘规则实验场’。”

萧寒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历代‘镜观’的所谓‘观主’和精英,很多并非不知道真相。但他们在接触‘无相之面’和‘大观主’泄露力量的过程中,自身也被侵蚀、同化,产生了扭曲的认知和野心。他们将这‘错误’奉为神明,将‘饲喂’美化为‘献身’和‘升华’。顾言山不过是这一扭曲链条的最新一环,一个自以为清醒的狂信徒。”

信息量太大,江眠需要时间消化。如果萧寒说的是真的,那她现在的处境就更加诡异而危险了。她不仅是被顾言山选中的“祭品”和“载体”,更是可能连通那个恐怖“错误聚合体”——“大观主”的“通道”!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江眠直接问出关键。

萧寒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最初留下这部分‘认知模块’,是希望我的另一部分碎片(在你身上的那部分)携带者,在知晓全部真相后,能够做出选择:要么,彻底破坏这个‘饲喂场’,切断‘无相之面’与‘大观主’的部分联系,虽然无法根除那个‘错误聚合体’,但至少能延缓其‘苏醒’进程,为外界争取时间。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利用你现在的‘混沌之种’状态,反向侵蚀、甚至……尝试‘接管’一部分‘无相之面’的规则权限。”萧寒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风险远比破坏大得多。一旦失败,你会被彻底同化,成为‘大观主’的一部分,或者变成另一个不可控的规则怪物。但若成功……你或许能暂时‘关闭’这个阀门,甚至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关于‘镜墟’和‘现实’本质的认知。”

破坏,或者冒险接管。

江眠的意识在黑暗中“凝视”着那些缓慢旋转的、冰冷精密的暗金色规则之网。破坏,听起来稳妥,但她能破坏得了吗?以她现在残存的力量,在这规则的核心内部,如同蚂蚁撼树。而且,破坏之后呢?顾言山还在外面,镜观势力犹存,他们可以修复,可以寻找下一个“载体”。

而冒险接管……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一颗火星落入了她心底那片被绝境和野心熬干的荒原,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加炽烈、更加黑暗的渴望随之升腾——对力量的渴望,对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对窥探那禁忌真相的渴望!她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异化,难道只是为了当一个破坏者,然后继续被动地逃亡或等待下一次算计?

不。

她想起自己吞噬“他我”时的决绝,想起面对守秤人时强行开启通道的疯狂。她骨子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甘于被动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异化了这么多之后。

“接管……需要怎么做?”她问,声音在意识层面传递出一种冰冷的坚定。

萧寒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选择,声音里甚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

“第一步,你需要更深地‘理解’这片‘无相之海’和‘规则之网’的运行逻辑。不是像刚才那样浅尝辄止,而是主动地、深入地‘同步’和‘解析’。这会非常痛苦,且危险,你会更近距离地接触那些被处理的‘名影’碎片,甚至可能被其中强烈的执念污染。你的‘镜母’特质和‘未名之面’的混沌特性是唯一可能成功的依仗。”

“第二步,找到‘规则之网’的‘核心调控节点’。它可能伪装成某个普通的过滤节点,但必然与众不同,连接着‘无相之面’与外部‘千面窟’实体的控制链路,也连接着通往‘大观主’所在更深层次的‘通道’。我的这部分‘认知模块’经过这些年的潜伏和解析,大致锁定了一个可疑区域,但需要你去确认和接触。”

“第三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将你的意识,你的‘混沌之种’本质,强行‘接入’那个核心节点。不是破坏,而是试图用自己的‘规则’(虽然混乱)去覆盖、改写、甚至‘欺骗’原有的控制规则。这相当于在正在运转的精密仪器主控芯片上,强行焊接一根来源不明、规格未知的导线。结果无法预测。可能瞬间被反噬烧毁,可能引发规则崩溃导致这片意识空间坍塌,也可能……暂时获得部分控制权。”

萧寒顿了顿,补充道:“即便成功获得部分控制权,你也将永远与‘无相之面’、与这片‘海’产生无法割裂的联系。你会变成什么,很难说。而且,外界的顾言山不会坐视不管,他会动用一切手段重新夺回控制权,或者干脆毁掉你。”

风险巨大,前路未卜。但江眠几乎没有犹豫。

“告诉我那个可疑区域在哪里。”

萧寒不再多言,一段包含着复杂方位信息的“意识坐标”和“规则特征描述”,直接传递给了江眠。那感觉就像在黑暗的海洋中,突然有了一盏极其微弱、但指向明确的航标灯。

江眠没有立刻行动。她需要先恢复更多的力量,让自己这团意识更凝实一些。她开始主动地、谨慎地吸收周围黑暗之海中相对“平静”区域的“名影”残渣。这些残渣已经过初步过滤,执念和情绪杂质较少,更容易转化为纯粹的“存在之力”。她脸上的“未名之面”缓慢运转,如同一个效率不高的过滤器,一边吸收,一边将部分驳杂的规则信息与自身融合。

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不适和风险,不时有杂乱的记忆碎片侵入,但江眠强迫自己保持抽离,只将其视为“燃料”。她的意识光团,以肉眼(如果这里有眼的话)难以察觉的速度,逐渐变得明亮、凝实了一丝。

感觉恢复了一些后,她开始按照萧寒给的坐标“移动”。穿越声音密集区时,她不得不再次收缩意识,全力抵御同化。穿越规则之网相对稀疏的区域时,则加快速度。

这片“无相之海”的内部空间似乎并非无限,而是有着复杂的拓扑结构。有些区域如同迷宫,规则之网扭曲盘结;有些则相对开阔,可以看到巨大的、如同星系漩涡般的规则结构在远处缓缓运转。

不知“航行”了多久,她终于接近了萧寒指示的区域。

这里的景象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规则之网在这里变得异常密集和复杂,暗金色的符文和几何结构几乎拧成了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的“结”。这个“结”的中心,是一个不断明灭的、深紫色的光点。光点周围,萦绕着一种极其隐晦、但又让江眠感到莫名心悸的“吸力”,仿佛连周围的黑暗和声音流都被它微微牵引。

更奇特的是,这个“结”附近,漂浮着一些相对完整的、没有被完全“过滤消化”的“名影”光团。这些光团颜色各异,有的明亮,有的暗淡,但都散发出强烈的、不屈的“自我”波动,如同礁石般抵抗着周围规则之网的侵蚀和溶解。江眠甚至能“听”到它们内部传来的、微弱的自语或执念回响。

其中一个淡蓝色的光团,隐约传出女童哼唱童谣的声音;一个暗红色的光团,散发着灼热的愤怒和不甘;一个银白色的光团,则异常平静,只有一句不断重复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这些,可能是历代迷失者中,意志或特质特别坚韧,以至于“无相之海”短时间内无法完全分解的“硬骨头”,被暂时“搁置”或“观察”在这里。

而那个深紫色的核心光点,无疑就是萧寒怀疑的“核心调控节点”。它散发出的规则波动,与整个“无相之海”的基调一致,但又多了一种独特的“活性”和“连接感”,仿佛无数条无形的线从这里延伸出去,连接着外界,也连接着更深层的黑暗。

江眠停在距离“结”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她没有贸然靠近。她需要更仔细地观察,理解这里的规则模式。

她将感知力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如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去触摸那复杂“结”的表面。

瞬间,比之前强烈十倍的信息流反馈回来!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功能描述,而是包含了部分控制指令、能量流向、甚至……一些断续的、来自外界的“感知片段”!

她“看”到了!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这个节点与外界“千面窟”那“空白面具”实体的连接!

她“看”到洞厅中,顾言山、枯槁老者、冷硬中年人依旧守在“空白面具”前。面具中心那黑暗漩涡已经缩小了许多,但仍在缓缓旋转。顾言山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紧张的神情,正对着面具低声吟诵着什么,手中托着一块不断变幻颜色的奇异晶体。枯槁老者在周围布置着一些骨器和符箓,冷硬中年人则手持骨刀,警惕地守卫在侧。

他们似乎在维持着某种仪式,等待“无相之面”内部“消化”和“整合”的完成。

她还“听”到顾言山断断续续的意念:“……混沌之种正在接入……规则适应性良好……大观主的共鸣在加强……准备进行‘锚定’引导……”

锚定引导?他们想引导什么?引导那个“大观主”的错误聚合体意识,通过她这个“通道”更顺畅地降临?

必须加快行动了!

江眠收回感知,心念急转。直接冲击那个深紫色核心节点?风险太大,很可能立刻触发警报或反制。或许……可以利用周围这些未被完全消化的“名影”光团?

这些光团能在这里存在,说明它们本身具有抵抗规则侵蚀的特性,或者说,它们的“存在频率”与“无相之海”的规则有一定程度的“不兼容”。如果她能暂时“激发”或“引导”它们,或许能制造混乱,干扰核心节点的运行,为自己创造接近和“接入”的机会?

这个想法同样冒险。这些光团是独立的意识残留,充满不可控的执念,引导它们如同玩火。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江眠将目标锁定在那个散发着灼热愤怒与不甘的暗红色光团上。愤怒,往往意味着强大的能量和破坏欲,也相对容易被“刺激”。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念,裹挟着一丝自己“未名之面”中“鸦面”碎片的“煽动”与“驱使”特性,以及一点点“镜母”的“共鸣”力,轻轻地“触碰”那个暗红色光团。

光团猛地一颤!内部那股被压抑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

“杀……杀了他们……叛徒……骗子……还我河山!!!”

一段破碎的画面和嘶吼冲入江眠的意识:烽火连天,城头变幻大王旗,一张张背信弃义的脸,最后的绝望冲锋……这是一个属于乱世军阀或起义者的不甘灵魂!

这股强烈的愤怒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扰动了周围相对平衡的规则场!那个复杂的“结”结构明显波动了一下,深紫色光点的明灭频率加快了!

有效!

江眠精神一振,如法炮制,又将意念探向那个银白色、不断重复“为什么是我”的光团。这次,她注入的是一丝“代面”的空洞质疑和自身对命运不公的共鸣。

银白光团剧烈闪烁起来,那股平静的疑问变成了尖锐的控诉: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我一生行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天道不公!规则不公!!”

更强烈的扰动产生!周围几个较小的“名影”光团也被波及,开始发出各种混乱的波动:哭泣、诅咒、狂笑、祈祷……

整个“结”所在的区域,规则开始变得不稳定!暗金色的结构出现轻微的扭曲和震颤!深紫色光点明灭不定,散发出的控制指令流出现了紊乱和杂音!

就是现在!

江眠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混乱窗口,将自身意识凝聚到极致,脸上“未名之面”的所有特性——混沌、吞噬、同步、邪异、权柄渴望——全部激发!她不再是一团被动的意识光球,而是化作一道尖锐的、充满侵略性和不确定性的“混沌之刺”,朝着那个深紫色的核心调控节点,狠狠地“撞”了过去!

没有声音,但意识层面仿佛响起了一声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尖啸!

江眠的“混沌之刺”与深紫色节点的防御规则猛烈碰撞、交织、互相侵蚀!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扔进了高速运转的绞肉机,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的规则信息试图分解她、定义她、格式化她!痛苦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

但她死死“咬住”节点,疯狂地将自己那套混乱的、自洽又矛盾的“规则认知”(来自吞噬融合的各方碎片)往里面“灌输”、“涂抹”、“覆盖”!就像用一个胡乱拼凑的程序,去强行覆盖一个精密操作系统的核心模块!

深紫色节点爆发出强烈的抵抗和排斥!整个“无相之海”似乎都感应到了核心区域的异常,规则之网开始剧烈震荡,远处那些庞大的结构运转都出现了迟滞!

外界的“千面窟”洞厅中,“空白面具”猛地一震!中心漩涡骤然扩大,光芒乱闪!顾言山脸色大变:“怎么回事?!核心规则紊乱?有东西在干扰接入进程!”

枯槁老者噗地喷出一口黑血,手中骨器碎裂:“反噬……是祭品自身的意识在反抗……不,不只是反抗……她在……她在试图篡夺控制权?!”

冷硬中年人霍然抬头,眼中死寂被惊骇取代:“这不可能!从未有祭品能在‘无相之海’内部做到这一点!”

“阻止她!不惜一切代价!”顾言山眼中闪过狠厉,一把捏碎手中那块奇异晶体,化作一道彩光射向“空白面具”,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混合着复杂的手印,试图强行稳固连接,压制内部的“叛乱”。

内外夹击!

江眠在内部承受着节点规则反噬和“无相之海”整体镇压的双重压力,意识几乎要被碾碎!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快速消散,融入这片冰冷黑暗的海洋。

要失败了吗?

不!绝不!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边缘,那股源自她灵魂最深处、经历了无数绝望和异化后淬炼出的、冰冷到极致的疯狂与执念,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爆炸,轰然燃烧!

她不再试图“覆盖”或“控制”那套精密的规则。那太复杂,太庞大。她转而将全部力量,凝聚成一个最简单、最粗暴、也最符合她此刻“混沌本质”的念头,狠狠地“刻印”在深紫色节点的最核心处:

“我,即此处,唯一之‘异数’!一切规则,皆需经由我‘许可’!”

这不是逻辑指令,而是近乎“规则宣言”般的意志烙印!带着“鸦面”的霸道,“代面”的置换妄想,“镜母”的同化权威,以及她江眠本人那不顾一切的疯狂!

“嗡——!!!”

深紫色节点猛地一滞!紧接着,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指令系统在它的逻辑核心处发生了恐怖的冲突和短路!

江眠感到那股要将她碾碎的反噬力,骤然一松!并非消失,而是变得混乱、矛盾、失去了统一的目标。一部分规则还在试图抹杀她,另一部分却似乎开始“识别”她,甚至隐隐有“服从”她那个粗暴“宣言”的趋势!

她成功了……一部分?她暂时瘫痪了节点的统一控制,并用自己的混乱规则在其核心造成了严重的“逻辑污染”和“权限冲突”!

趁此机会,她的意识如同溃堤的洪水,沿着节点混乱的控制链路,疯狂地涌向四面八方!

她“感觉”自己瞬间“连接”上了很多东西!

她“感觉”到了外界“空白面具”的部分实体,能模糊地“看到”顾言山三人惊怒交加的脸,能“感知”到他们正在发动的压制仪式!

她“感觉”到了“千面窟”无数“脸”的隐隐脉动,甚至能微弱地影响其中一小片区域的“情绪散发”!

她“感觉”到了一条更深、更黑暗、更令人心悸的“通道”,从这节点延伸下去,通往那片冰冷、饥饿、充满无尽规则渴望的“错误聚合体”——“大观主”的沉眠(或者说混乱)之地!而现在,这条通道因为节点的混乱而变得极不稳定,时断时续!

她还“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无相之海”的联系,变得无比紧密而痛苦。她不再是单纯的“漂流者”或“入侵者”,而是变成了一个“卡在系统里的bug”,一个“规则肿瘤”。一部分海洋的规则在排斥她,试图修复“错误”;另一部分则因为她的“污染”而变得古怪,隐隐有以她为中心的迹象。

她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权限”,但代价是,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彻底离开这里了。她的意识,她的存在,已经与“无相之面”深度绑定、纠缠、互相污染。

而外界的顾言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狂热,只剩下狰狞的杀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挫败。

“该死的……她竟然……污染了‘无相核心’!”顾言山咬牙切齿,眼中光芒闪烁,“计划有变……不能让她获得稳定控制权!既然无法完美‘引导’,那就……强行‘引爆’!用她的‘混沌之种’作为催化剂,直接冲击‘大观主’的沉眠屏障!就算会引发不可控的规则暴走,也比让这个变数获得主导权强!”

枯槁老者和冷硬中年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直接“引爆”?那可能会让整个千面窟,甚至尸影潭区域都陷入毁灭性的规则乱流!

但他们不敢违背顾言山。

新一轮,更加危险、更加不计后果的对抗,即将在内部混乱的“无相之海”和外界疯狂的顾言山之间展开。

江眠在节点的混乱核心中,艰难地维持着自我意识的清醒。她能“听”到萧寒那部分“认知模块”传来的、最后一声微弱的叹息和鼓励,然后那模块便彻底消散,融入了周围的信息流——它的使命已完成。

脸上(意识层面的感觉)“未名之面”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饱胀又空虚的悸动,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因节点混乱而泄露的规则能量,又在恐惧着那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她望向那条通往“大观主”的、时断时续的黑暗通道,又“看向”外界顾言山那决绝的身影。

嘴角(如果意识有嘴角的话),缓缓扯起一个冰冷、疯狂、又带着无尽疲惫的弧度。

想引爆我?

那就看看,是我这枚“混沌之种”先被引爆,还是我能借力打力,把你们和那个“错误聚合体”一起……拖进更深的深渊。

游戏,进入下一个更加不可预测的回合。

而她,这个与怪物融为一体、身负无尽诅咒与力量的“bug”,将是这个回合中最不稳定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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