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年轻的西军士兵在火海中挣扎,看见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被倒塌的宫墙掩埋,看见皇城已成人间炼狱。
可悲,这些将士没有死在抵抗西夏的战斗当中,反而是一个个惨死在了自己人的残害当中。
“蔡京!”老将军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狼,“你竟狠毒至此!”
烟尘稍散,大庆殿前的汉白玉阶上,缓缓现出一道身影。
蔡京身着玄黑冕服,手持传国玉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血流成河的战场。
“种将军,”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老夫等你多时了。”
种师道虎目含泪,猛地一夹马腹,单枪匹马冲向玉阶:“老贼受死!”
就在此时,第二波爆炸在近处响起。
气浪将种师道连人带马掀飞出去,重重砸在石阶上。
老将军一口鲜血喷出,银甲尽碎,仍挣扎着想要起身。
“保护将军!”
种彦崧率亲兵拼死来救,与涌上来的禁军展开殊死搏斗。
种师道倚着断枪,看着浴血奋战的子弟兵一个个倒下,看着皇城在火光中崩塌,看着蔡京那张在烈焰映照下愈发狰狞的脸。
“大宋…大宋啊!……”
老将军老泪纵横,染血的胡须在风中颤抖。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握住了一把带着焦糊味的尘土。
种彦崧杀透重围,一把背起叔父:“将军,留得青山在!”
种师道无力地伏在侄儿背上,回首望去,大庆殿已在火海中渐渐模糊。
他毕其功于一役的决死一击,他挽救大宋江山的最后希望,终究在这连绵的爆炸声中,化作了冲天的硝烟。
皇城上空,残月如钩,默默注视着这场惨烈的败局。
混战中,种师道身负重伤,被亲兵拼死救出。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乱军之中,赵桓及其兄弟全部“罹难”,无一生还。
次日,蔡京宣布登基,定国号为“新”,改元“更始”。
追封赵佶为徽宗皇帝,赵桓为钦宗皇帝。
同时公布种师道弑君罪证,全国通缉。
登基大典上,蔡京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贺。
他的目光扫过殿下群臣,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有惶恐,有敬畏,也有隐藏的不满。
“众卿平身。”
他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朕承天命,继大统,当革故鼎新,再造华夏,自今日起,废花石纲,罢苏杭造作局,减天下赋税三成……”
他宣布了一系列收买民心的政策,殿下群臣高呼万岁。
然而,退朝后,回到寝宫,蔡京屏退左右,独自站在巨大的铜镜前。
镜中的老人身着龙袍,头戴冕旒,却掩不住眼角的疲惫和深邃。
他缓缓抬手,轻抚镜面,仿佛要确认镜中人是否真是自己。
“陛下。”身后传来蔡攸的声音。
蔡京没有回头:“外面情况如何?”
“京城已基本控制,但各地多有不服,尤其是种师道残部逃往西北,恐生后患。”
而此刻种彦崧率领亲卫救出种师道之后,半路直接被徐铭所劫,带到了太原城。
“你们是何人?”
徐铭微微一笑,“我们是梁山义军,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强盗草寇。
但是现在强盗草寇,却是在救你,而你们效忠的朝廷却是在治你们于死地。”
一听梁山义军几字,种师道就要挣扎的坐起来。
“老将军,先安心的救治吧!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等你康复,想知道什么,想走想留都随你。”
可是种师道心中似乎是有什么执念,根本不愿接受梁山的救治。
死活要离开这里,这时一旁的种彦崧着急了!
“叔父,你还在执念什么?现在的赵宋已经完了!现在是蔡京那个老贼在保持朝政,我们西军还有人在,我们也反了吧!”
“放肆!”
“咳咳咳……”
种师道顿时大怒,可是一时动怒,却是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缓了好一会,“你想害死亲人吗?”
这时种彦崧声泪俱下,“师父,你怎么还这般执拗,咱们去汴京和蔡京作对,你觉得他还能放过咱们的亲人吗?现在估计都已经成了刀下的亡魂……”
说到此处,种彦崧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种师道也瞬间哑口无言。
确实,以蔡京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会放过自己的家人吗?肯定是不会的。
(在这里要给大家普及一下知识,古代边关大将为何手握重兵却不敢造反,核心原因有四:
一、家人人质制度
朝廷将将领家属软禁京城,形成人质锁链。
自唐朝就有规定:统兵5万以上将领直系亲属必须定居皇城,接受24小时监视。
例:李光弼的母亲、妻儿住长安皇宫旁,副将提议造反时被怒斥“想灭我全家”,这就是原因所在。
而且家属所在街区密布禁军和特务,逃跑或接应必被诛杀。
二、财政权控制
边关的将军只有统兵权,无财权,军饷由朝廷按月发放,户部监军专管钱粮。
戚继光曾因军饷拖延向朝廷求援,直言,无粮草则兵自散,明朝设户部监军,将军无法私自筹集军资。
三、监军监察体系
皇帝眼线遍布军中,宋代每3万兵设一名监军,多为太监或文官。
例:狄青被监军诬告后遭罢黜,岳飞被监军构陷赐死,且监军可先斩后奏,将领言行受实时监控。
四、舆论绞杀
造反必失民心,朝廷提前贴“拥兵自重”标签,士兵不愿背负乱臣贼子骂名。
例:郭子仪主动交兵权、散家财,塑造忠臣形象避祸。
而且士兵多农民出身,忠君思想根深蒂固。
所以古代朝廷通过人质、钱粮、监察、舆论四重枷锁,让边关将军不敢反、不能反、不想反。
且造反成本远超收益,历史上成功者寥寥,多因特殊时代背景。)
“哈哈哈哈…”
听到种师道叔侄二人的对话,徐铭在一旁却是不由大笑了起来。
怕引起误会,徐铭笑罢赶忙解释。
“二位,多虑了!你们看门外是谁?”
徐铭话音落地,屋门被推开,只见门口站着大批的老少妇孺。
躺在床榻之上的种师道,和站在那里的种彦崧瞬间呆若木鸡。
“夫人。”
“相公。”
“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