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警示，灭世的真相
不周山顶，寒风刺骨。
赖劫生一个人站在崖边，身后是那座刚刚诞生了新秩序的青铜古殿。
联盟的高层已经下山，去安抚军队，规划未来。只有赖劫生，选择留在了这片最高也最冷清的地方。
他摊开手，掌心躺着一只纯金打造的纸鹤，活灵活现。
它来自天外，带着这个世界所没有的法则波动。
江玄的家族。
这个念头在赖劫生脑海里闪过。他和江玄，从一开始的瞧不上，到后来的亦敌亦友，再到最后把命交到对方手上，像做了一场大梦。
现在梦醒了，只剩下这封来自梦外的信。
赖劫生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金鹤，注入了一丝自己独特的劫力。
“嗡——”
金鹤发出一声轻响，翅膀展开，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的眉心。
没有文字，而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过往，一段段江家世代守护的，关于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秘密，被强行摆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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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此世的持钥人：】
【当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集齐了贯星盘，杀掉了这个世界的看守者。但这并不是胜利，而是一场更大灾难的开始。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完成了变数派星君万年棋局的最后一步，亲手把越狱的钥匙递到了他们面前。】
信的开头，就带着一股陈述事实的冷漠，瞬间刺痛了赖劫生的神经。
他才刚从贯星管那里知道自己是“棋子”，现在又被江家以这种方式提醒了一遍，那股被耍了的火气，又不受控制的冒了上来。
赖劫生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但那段记忆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更可怕的真相紧接着出现。
【天域，不是仙界，也不是神域。它的本质，是一座囚禁着上古宇宙战争中所有失败神明的监狱。】
【而这座监狱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关押，而在于消耗。】
【被关在里面的二十八星宿，他们的神力、神国，甚至是神魂，在漫长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被监狱的法则抽取，用来维持监狱本身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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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在缓慢的死去。】
【守序与变革，都是谎言。星君们所有的争斗，不管是加固秩序，还是扶植变数，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逃离这座正在慢慢吞噬他们的，名为天域的死亡囚笼！】
赖劫生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停住。
他好像看见了，在那片看似明亮的星空之上，二十八个曾经强大的神明，正在绝望中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们的挣扎，搅动了下层世界的风云，掀起了持续万年的血雨腥风。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凡人、修士，不过是神明挣扎时，被无意间踩死的蚂蚁。
【现在，钥匙已经成了。那条由贯星盘开启的星路，会成为星君们逃出来的唯一通道。】
【但是，逃出来之后，他们要面对的，是几乎快要干涸的神力。】
【为了恢复力量，为了重回上古神战的舞台，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脑海中，一幅让赖劫生浑身发冷的画面，缓缓展开。
他看到，那二十八个逃出来、身体虚弱的星君，飘浮在宇宙里。然后，他们联手，发动了一项古老的禁忌神术。
【万界虹吸。】
赖劫生“看”到，以玄陆为中心，周围数不清的下层世界，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早就死寂的，都在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抓住。
接着，所有的世界，开始燃烧。
山川、河流、城市、生命……所有东西都在瞬间被分解，变成最纯粹的能量洪流，如同亿万道溪流倒灌，疯狂涌向那二十八个贪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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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玄陆。
这片他刚刚用血火守护下来、才建立新秩序的大地。
不周山在倒塌，神都在汽化，亿万生灵连叫喊都来不及，就在那片光芒中，变成了星君们的一道“补品”。
他看到了柳薷艳、看到了狂枭、看到了石进、看到了角星官……他们那惊恐的脸，在能量洪流里一闪而过，连一粒灰尘都没留下。
他还看到了……云上天。
江玄的家乡，那片飘在云海上的世界，同样没能逃掉。那些华丽的楼阁，那些高傲的修士，都在这场吞噬万界的盛宴中，一起消失了。
【这就是星君脱困的代价。】
【亿万世界当柴烧，众生万物做祭品。只为重新点燃神明快要熄灭的炉火。】
“噗——”
赖劫生猛地弯下腰，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洒在脚下漆黑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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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白得像纸，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发抖。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从灵魂里透出来的、极度的冰冷和震惊。
原来，他赢下的这场战争，他亲手杀掉的亢金龙，他做的一切，不仅没换来和平，反而……按下了毁灭世界的按钮！
他以为自己是棋子，可到头来，他发现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那把用来切蛋糕的刀。蛋糕切开后，所有等着吃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连同蛋糕渣一起吞进肚子！
真是讽刺！
赖劫生抬起头，那双一金一黑的眼睛里，第一次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他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从他拿到贯星盘碎片的那一刻开始，不管他怎么选，怎么走，最后的结局，都早就定好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江家密信的最后一段信息，像一根钢针，狠狠刺进他那片死寂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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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变数，天道总会留一线生机。】
【我江家先祖，也曾是上古神战的参与者。他在战败被关进去之前，用自己粉碎神格的代价，在天域囚笼的核心，留下了一道凡人察觉不到的后门。】
【那，就是这一局唯一的生机。】
【天域囚笼的本质，是一件叫【镇界仪】的道器。而贯星盘，既是打开它的钥匙，也是能从内部操控它的核心权限。】
【手持贯星盘的你，将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那道后门，并有机会将它彻底锁死，而不是打开的人。】
【一旦锁死，天域将和万界彻底隔绝，星君永远无法脱困。这个世界的危机，才能真正解除。】
【但是，这条路九死一生，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将一个人，面对二十八个快要发疯的饥饿神明。而且一旦失败，你将成为万古罪人，亲手放出灭世的妖魔。】
【持钥人，去，还是不去。】
【你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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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到此结束。
赖劫生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一股比被欺骗、被利用，还要荒谬冰冷无数倍的感觉，从他心底最深处慢慢升起。
选择？
这算什么选择？
这哪里是给了他一线生机？这分明是给了他一条拴在脖子上的绳子，逼他做出选择！
踏上星路，是九死一生。是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变数派星君的意，继续当他们手下那颗最听话的棋子，去完成他们布下的局。
可要是不去呢？
要是不去，就等于眼睁睁看着亿万世界在未来的某一天，被那些逃出来的星君，当成恢复力量的燃料，吸得一干二净！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不认识的世界，他甚至可以不在乎玄陆上那些和他没关系的人。
可是，柳薷艳呢？那个总是嘴上不饶人，却又一次次为他拼命的女人。
石进呢？那个老实憨厚，把他当成信仰的汉子。
还有那些刚刚成立的破军盟，那些在庆功宴上还吵着要分地盘的妖王、将领……他们是贪婪，是自私，但他们……罪不至死！罪不至被当成神明肚子里的菜！
不去，就是看着自己用命守护的一切，看着那些不管是好是坏、却都活生生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全部消失。
去与不去，都是死路。
一个人的死，和亿万世界的死。
赖劫生缓缓的抬起手，看着自己那沾满血和灰尘的手掌。
这双手，刚刚才杀了一尊神。
这双手，刚刚才签下了一份决定世界新秩序的盟约。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结果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缓缓闭上眼睛。
风声在耳边呼啸。
那条通往天域的星路，仿佛就在他的面前，神圣而又致命。
那是通往荣耀的死路，也是通往救赎的绝路。
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