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节点，匡超傲就将所剩无几的力量注入其中，感知着地脉能量的细微波动。
最初几个小时，毫无反应。地脉能量如同深潭，对他的刺激漠不关心。
直到他抵达第三个节点——一处靠近“融创区”边缘的废弃大型能量转换器基座下方。
当匡超傲将一股阴冷的黑暗能量注入脚下锈蚀的符文阵列时，异变发生了。
不是共鸣。
是排斥。
整个基座残余的符文猛地亮起暗红色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光芒！
一股庞大、古老、充满“秩序”感的排斥力场骤然爆发，并非攻击，而是像免疫系统清除异物般，将他注入的能量毫不留情地“中和”、“净化”了。
更可怕的是，这股净化力量顺着能量连接的反噬回来，直冲他的核心！
“呃——！”匡超傲闷哼一声，猛地切断连接，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那感觉，就像将手伸进了沸腾的王水。
“节点排斥反应过强。”李晏的反馈很快传来，听不出情绪，“灵都地脉的‘免疫机制’比预想的顽固。看来‘大净化’留下的遗产，至今仍在起作用。此法不通。休息两小时，尝试下一方案。”
匡超傲擦去血迹，眼神阴郁。
大净化？
那是灵都历史上的一段空白，官方记载语焉不详。李晏知道得显然更多，但并不打算解释。
第二天，生命献祭法。
这次的目标不是地脉，而是“活物”。
李晏要求他捕捉灵都地下生态中特定几种变异生物——一种以金属为食的“蚀铁甲虫”，一种能分泌强腐蚀性粘液的“酸液蠕虫”，还有一种罕见的、以灵魂碎片为食的“幽影蝠”。
要求活体，并且必须在它们处于极度恐惧或痛苦的状态下，以特定手法抽取其生命精华，通过“誓约之环”进行远程献祭。
“主上需要最本初的生命悸动与负面情绪，来稳定当前的波动。”李晏的解释简洁而冷酷。
匡超傲成了地底的猎手。［暗影步］让他的行动悄无声息，［蚀魂丝］能精准麻痹猎物的神经却不致死。
捕捉过程并不难，难的是后续的“处理”。
在阴暗的角落，匡超傲握着挣扎的蚀铁甲虫，甲壳冰冷坚硬。
按照李晏传授的邪恶法门，他将一丝黑暗能量刺入甲虫最敏感的神经节，却不立刻杀死它，而是用能量细微地刺激，放大其痛苦与恐惧。
甲虫无法发出声音，但通过能量连接，匡超傲能“感觉”到那渺小意识中炸开的、纯粹的绝望和剧痛。
就在这情绪达到顶峰的瞬间，匡超傲运转法诀，强行抽离甲虫的生命精华——一团微弱、浑浊、充满痛苦波动的灰白色光晕，被“誓约之环”贪婪地吸走。
一只又一只。
酸液蠕虫在被抽干时会融化成一滩腥臭的脓水；幽影蝠则会发出只有灵魂能感知的、凄厉无比的尖啸后彻底消散。
匡超傲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过程。起初，他还能感到一丝本能的厌恶。
但很快，一种麻木的冰冷覆盖了他。他看着手中挣扎的小生命，看着它们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双越发深邃黑暗的瞳孔，心中再无波澜。
匡超傲甚至开始仔细品味不同生物、不同死亡方式所带来的“情绪精华”的细微差别——
蚀铁甲虫的恐惧更“硬”，带着金属般的冰冷绝望；
酸液蠕虫的痛苦更“粘稠”，充满腐败的气息；
幽影蝠的凄厉则更“尖锐”，直刺灵魂。
匡超傲变得高效、冷静，像一个熟练的屠夫。
然而，献祭了上百只变异生物后，“誓约之环”传来的反馈依然是冰冷的失望。
“能量纯度太低，杂质太多。凡俗生命的恐惧与痛苦，对主上而言杯水车薪，且充满此界‘烙印’，难以同化。此法效率低下，暂缓。”
李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匡超傲能感觉到那背后的不耐烦。
第三天，记忆回溯与情绪萃取法。
这次的目标，是匡超傲自己。
“主上与你的连接最为直接。你灵魂中那些最深刻、最强烈的负面情绪——屈辱、憎恨、不甘、暴怒——是相对纯净的‘燃料’。”
李晏指示道，“我需要你主动回溯那些记忆，尤其是与阮泽林一战、以及与赵皓冲突的细节，将当时的情绪唤醒、放大、提炼，通过‘誓约之环’输送过来。注意，必须是原初的、未经任何理性稀释的纯粹情绪。”
匡超傲盘坐在黑暗里，闭上了眼。
记忆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
匡超傲首先“看到”的，是“神诀”大赛的擂台。聚光灯刺眼，观众的喧嚣如同遥远的背景噪音。
对面，是阮泽林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然后，是那道璀璨、凝练、无视一切技巧与算计的［星辰点射］金光，撕裂空气，洞穿他所有防御，灼烧着他的脸颊，将他所有的骄傲、算计、信念，连同身体一起，狠狠贯穿，钉在失败的耻辱柱上！
“呃啊——！”现实中，匡超傲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左脸颊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仿佛再次灼烧起来。
屈辱！滔天的屈辱！像岩浆一样在他血管里奔流！
那种拼尽一切却被绝对力量碾压的无力感，那种众目睽睽之下尊严扫地的羞耻感，时隔多日，依旧鲜明得令人发狂！
匡超傲强行稳住心神，按照法门，试图将这股翻腾的屈辱情绪“捕捉”、“剥离”、“输送”。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用钝刀切割自己的灵魂。一丝丝黑红色的、带着灼热刺痛感的能量丝线，从他眉心被强行抽出，没入“誓约之环”。
接着，是赵皓。
那张嚣张跋扈、充满鄙夷的脸，在昏暗的巷道里逼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废物！”“丧家之犬！”字字如刀，扎进匡超傲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围观者窃窃私语和讥诮的目光，如同凌迟。
那一刻，他恨不得将赵皓撕成碎片，将周围所有人，将整个灵都，都拖入地狱一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