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堡要塞的困局,在第十日出现了转机。
不是守军投降,而是刘禅的赤羽令到了。
“着镇北将军魏延,即日率本部南下,与赵云部会师马其顿。潘诺尼亚残敌,交由邓艾处置。”
魏延接令时,正盯着沙盘上铁堡的模型——这是他令工匠按俘虏口述复刻的,城墙厚达三丈,依山凿窟储粮,确有死守资本。
“便宜那帮龟孙了。”他啐了一口,却还是转向邓艾,“士载,这铁堡交你。某的‘集市攻心计’已见雏形,继续做下去,不出两月,堡内必乱。”
邓艾抱拳:“将军放心。只是马其顿那边……”
“马其顿是块硬骨头。”魏延卷起地图,“探马报,那里有罗马最后的水师基地,守将是西庇阿旧部安东尼乌斯,麾下三万兵,战船百艘。陛下要一举拔了这颗钉子,打通爱琴海航线。”
他顿了顿,咧嘴笑:“子龙已从希腊北上,某从巴尔干南下,约定谁先破马其顿城,谁得头功——这是陛下许的彩头。”
邓艾难得露出笑意:“那艾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
魏延当日便点兵两万,留一万给邓艾,自率精锐南下。
临行前,他特意去“集市”转了一圈——那是他在铁堡外三里设的临时市集,以低价粮、盐、布匹吸引周边百姓。
此刻已聚集数千人,罗马守军在堡墙上眼巴巴看着,军心肉眼可见地涣散。
“继续卖,价再低三成。”魏延对主持的军需官道,“等堡里人饿得偷跑出来买粮,这要塞不攻自破。”
“将军妙算。”
魏延南下第三日,便遭遇了第一道难关。
横亘在前的是奥林匹斯山脉的支脉,山势陡峭,无大路可通。探马回报:若要绕行平原,需多走四百里,必然赶不及与赵云竞速。
“翻过去。”魏延盯着云雾缭绕的山脊,“选三百善攀者,随某开路。大军随后缓行。”
副将苦劝:“将军,您伤未愈,这山险……”
“伤早好了!”魏延扯开衣襟,左臂伤口已结痂,“别废话,去准备绳索、铁钩、干粮。”
他选的三百人,皆是山地蛮兵出身,攀岩如猿。
众人轻装简从,仅带三日口粮,黎明时开始登山。
峭壁近乎垂直,岩石湿滑。
魏延带头,以铁钩凿壁借力,一寸寸上移。
至午时,已攀至半山腰。
回头望去,大军如蝼蚁在山脚蠕动。
“歇一刻钟。”魏延喘息着,靠坐岩缝。
亲兵递来水囊,他刚饮一口,头顶忽然滚落碎石。
“戒备!”
三百人瞬间贴壁。只见上方崖缘探出几个脑袋——不是人,是野山羊。众人松口气,魏延却眯起眼。
山羊惊走的方向,有踩踏痕迹。
“上面有人。”他低声道,“不是猎户,猎户不会在这季节上这么高的崖。”
他示意噤声,率先攀上。
至崖缘时伏身窥视,果然见百米外有处岩洞,洞口以树枝遮掩,内隐约有金属反光。
“罗马哨点。”魏延冷笑,“怪不得大军动向总被察觉,原来在这藏了眼。”
他打个手势,分三队包抄。
岩洞内驻有五人,正围火烤饼。
魏延如豹扑入,短刀连划,三人毙命。余两人欲吹号,被蛮兵捂嘴割喉。
清理洞穴,搜出羊皮地图、望远镜、信鸽笼——鸽子已放飞三只,显然早将魏延行军情报送出。
“此地已暴露。”魏延烧毁地图,“改道,走北侧峡谷。”
“将军,北侧是绝壁……”
“绝壁才好。”魏延望向云雾深处,“罗马人想不到处,才是生路。”
同一日,平原上。
赵云率八千白毦兵、一万西凉铁骑,正以每日二百里的速度狂飙突进。
他的战术简单直接:遇小股敌军则冲垮,遇坚城则绕行,目标明确——直插马其顿首府塞萨洛尼基。
“将军,前方五十里发现罗马骑兵,约三千,似在阻截。”斥候飞报。
“领兵者何人?”
“旗号是‘第十一军团’,主将叫卢修斯——非先前那顾问,是同名将领。”
赵云挽弓试弦:“传令:全军加速,正面击破。”
白毦兵结锥形阵,西凉铁骑两翼展开。
两军在原野上对撞时,卢修斯才惊觉这支汉军的速度有多恐怖——他刚布好阵型,对方已冲到眼前。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挑飞三面盾牌,直取卢修斯。
罗马将领挺矛迎战,五合之内,便被赵云刺穿咽喉,挑于马下。
主将死,三千骑溃散。
赵云不停,继续奔袭。
至傍晚时,已连破两处哨站,距塞萨洛尼基只剩一百五十里。
“今夜不休,连夜行军。”他下令,“每人嚼两块肉干,马喂豆料,卯时必须兵临城下。”
“将军,士卒疲乏……”副将犹豫。
“罗马人更疲。”赵云望向前方渐暗的地平线,“魏文长此刻必在翻山越岭,咱们走平原若还落后,这脸往哪搁?”
众将哄笑,倦意顿消。
确实,与那蛮子较劲,岂能示弱?
魏延翻越绝壁的方法,堪称疯狂。
他命人将绳索连成百丈长索,一端系于崖顶巨树,一端抛下深谷。三百人如猿猴顺索滑降,至半空时绳索不够长,距谷底仍有十丈。
“跳!”魏延率先松手。
落地翻滚,卸去力道,脚踝剧痛——旧伤又裂了。
他咬牙爬起,仰头喝道:“跳!下面有落叶垫着,死不了!”
蛮兵纷纷跃下,有两人摔断腿骨,简单包扎后由同伴背负前行。
谷底是条隐秘溪流,沿溪东行三十里,竟绕到了罗马军防线背后。
黄昏时,他们已能望见塞萨洛尼基的城墙轮廓。
“将军,咱们……真到了?”亲兵不敢置信。
“到了。”魏延靠树喘息,取出地图核对,“这是城西北的‘橡木谷’,距城门不过五里。罗马人重兵布于东南平原,防子龙,却不知咱们从山里钻出来了。”
“现在如何?”
“等天黑。”魏延眼中闪过狡光,“子龙明日必到,咱们今夜先把城门给他开了。”
子时,塞萨洛尼基西门。
守军确实松懈——主将安东尼乌斯将主力皆调往东线,此处只留五百老弱。
魏延率三百蛮兵潜至护城河边,见吊桥已收起,城墙哨塔灯火稀疏。
“水鬼营,下水。”魏延低喝。
三十名善泅者口衔匕首,悄然入水,潜游至对岸。
以钩索攀墙,摸上哨塔,无声解决哨兵。
而后放下一条绳梯。
魏延率先攀上。
城头巡逻队正打盹,被蛮兵从后捂嘴割喉。
控制西门后,魏延不急于开城,反而率人沿城墙内侧摸向东门。
他要的不是开门,是制造混乱。
至东门马厩时,他令人点燃草料。
火起,马惊,嘶鸣狂奔。
罗马守军惊醒,以为汉军夜袭,慌乱集结。
“撤!”魏延趁乱退回西门。
此时天已微亮。
东方地平线上,尘烟大起——赵云骑兵到了。
魏延立在西门城楼,大笑:“开城门!迎子龙进城!”
绞盘转动,城门轰然洞开。
赵云率铁骑冲入时,正见魏延拄刀立于街心,浑身泥污血迹,却笑得张扬。
“文长,你这是……”赵云勒马。
“某先到一步。”魏延咧嘴,“这城门,是某开的。”
赵云怔了怔,失笑摇头:“罢了,这头功归你。”
两人并骑驰向王宫。
沿途罗马守军或降或逃,抵抗微乎其微——主将安东尼乌斯见城门已破,竟率亲卫从港口乘船溜了。
至王宫前,魏延下马,一刀劈断旗杆。
罗马鹰旗坠落,他踏旗而过,与赵云一同踏入大殿。
殿内空空,王座蒙尘。
“搜!”魏延下令。
片刻,蛮兵押出一人——是个黑袍老者,瑟瑟发抖,却是城中大祭司。
“罗马王旗在何处?”赵云问。
老者颤手指向殿后密室。
两人入内,见墙上挂着一面紫金鹰旗,以金线绣成,镶满宝石。魏延伸手欲摘,赵云却道:“同取。”
于是两人各执旗一端,协力取下。
旗入手沉重,象征三百年帝国荣光,此刻轻如败絮。
“这旗……”魏延掂了掂,“熔了能打多少兵器?”
赵云失笑:“陛下怕是要留着,将来示天下。”
正说着,城外忽然传来号角。
不是汉军,也不是罗马军——声调苍凉陌生。
魏延与赵云对视一眼,齐步出殿。
城头已由汉军控制。
二人登城远眺,只见西面海岸方向,数十艘黑色战船正缓缓靠岸。
船型瘦长,帆帜古怪,非罗马样式。
“是迦太基人。”熟悉水战的蛮兵头领低呼,“他们怎会来此?”
魏延眯眼。
迦太基,罗马世仇,亡国已百余年。这时候出现……
“看来有人想趁火打劫。”赵云按枪。
海风骤起,卷着咸腥与未知。
那面刚夺下的罗马王旗,在城头猎猎作响。
像在为旧时代送葬。
又像在迎接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