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被马蹄扬起,楚惊鸿骑着匹黑马,慢悠悠往前走,身后西霸府的追兵早已被甩得没影。他故意在洪府留了封“反信”,说洪烈多疑难伺,要另寻明主,这才顺理成章“叛出”——毕竟,卧底的戏要做全套。
刚转过一道山弯,就见前方横着三匹马,为首的汉子穿件黑短打,腰间挂着柄鬼头刀,脸膛黝黑,正是东霸天尤振雄的手下钱申。钱申见了楚惊鸿,拍马拦在路中间,嗓门大得像打雷:“楚惊鸿!尤帮主有令,留下命来!”
楚惊鸿勒住马,挑了挑眉:“尤帮主请人,是这么请的?还是说,东霸府的规矩,是先动手再说话?”他瞥了眼钱申的鬼头刀,“还有,你刀鞘没拔对,再用力点,刀柄该断了。”
钱申脸一红,赶紧调整刀鞘,刚要再喊,就见后方尘土大起,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穿件紫绸袍,体态微胖,手里摇着个玉扇,正是东霸天尤振雄。
“钱申,退下!”尤振雄喝止手下,拍马走到楚惊鸿面前,脸上堆着笑,“楚公子勿怪,手下人不懂事。我是东霸天尤振雄,久仰公子武功,特来请公子喝杯酒。”
楚惊鸿没动:“尤帮主怕是不止请喝酒这么简单吧?西霸府的人刚追完,东霸府的就来了,这长安城外,倒比洪府的宴席还热闹。”
“爽快人!”尤振雄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递过去,“这是解‘腐心散’的解药,李禹臣那老东西不地道,竟给公子下这种阴毒玩意儿。我知道公子跟他闹掰了,不如来我东霸府,我聘你当总护法,薪水翻倍,还能帮你制衡洪烈和幽冥阁。”
楚惊鸿接过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确实是解药,却没立刻收下:“尤帮主这么大方,怕不是看上我手里的东西?”他故意摸了摸怀里的密函副本,“还是说,看上了玄晶秘藏的线索?”
尤振雄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很快掩饰:“楚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惜才。”
“惜才不用拿‘制衡’当幌子。”楚惊鸿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扔给尤振雄,“这是洪烈的扩张图,他下一步要吞你东霸府的三个码头,尤帮主与其在这跟我装客气,不如想想怎么挡洪烈。”
尤振雄展开地图,脸色瞬间变了——图上标的码头位置,正是他东霸府的命脉!他抬头看向楚惊鸿,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楚公子怎么会有这个?”
“洪府的书房,随手拿的。”楚惊鸿语气平淡,“尤帮主要是真心合作,就别藏着掖着;要是只想利用我,那这解药,我也没必要要了。”
这话戳中了尤振雄的软肋,他沉吟片刻,突然对钱申使了个眼色:“去,把东西拿来。”钱申很快拎着个木盒回来,尤振雄打开盒子,里面竟放着颗人头——正是李禹臣!
“李禹臣害过公子,这颗人头,当我给公子的投名状。”尤振雄语气狠戾,“从今往后,东霸府跟公子是自己人,洪烈那边,我帮你挡;幽冥阁要是来惹事,我东霸府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楚惊鸿瞥了眼人头,没半点波澜,只问:“南霸天罗大鹏的古庄,尤帮主能帮我拿到吗?我要那当据点。”
“古庄?”尤振雄愣了愣,随即笑了,“罗大鹏那老东西跟洪烈勾搭上了,正想找机会收拾他!楚公子要,我帮你!三天内,保证把古庄的地契给你送来!”
“那就这么定了。”楚惊鸿收起解药和地图,“我在前面的茶摊等消息,别让我久等——我这人,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
说罢,他拍马就走,留下尤振雄和钱申在原地。钱申小声问:“帮主,真要给楚惊鸿古庄?那地方据说藏着秘藏线索……”
“秘藏线索?”尤振雄冷笑,“楚惊鸿再厉害,也斗不过我。等他帮我挡了洪烈,古庄的秘藏,还不是我的?”他摸了摸腰间的密函,眼里满是算计。
楚惊鸿骑着马,没去茶摊,反而往古庄的方向走。他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这玉佩是师父抱冰老人临终前给的,说“遇到纹路契合的,就是亲人”。这些年他四处漂泊,从没见过相似的,心里也渐渐没了指望,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古庄,他总觉得有什么在等着他。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前方出现片青砖瓦房,正是古庄。庄门外站着个穿青布长衫的中年汉子,身材挺拔,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楚惊鸿,正是庄主古斌。古斌腰间挂着块玉佩,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
楚惊鸿的心跳突然快了——那玉佩的纹路,竟跟他手里的半块有些像!他勒住马,假装路过,慢慢靠近。
“这位公子,可是要歇脚?”古斌上前打招呼,语气温和。
楚惊鸿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玉佩上:“古庄主的玉佩,倒是别致。”
“家传的,戴了二十多年了。”古斌摸了摸玉佩,笑着说,“公子也喜欢玉佩?”
楚惊鸿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半块,递过去:“我这有块残的,不知跟庄主的能不能对上。”
古斌接过残片,刚往自己的玉佩上一凑,两道纹路竟严丝合缝!阳光透过玉佩,在地上映出朵完整的莲花图案,连花瓣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古斌的手突然抖了,声音也变了调:“这……这玉佩你从哪来的?”
“师父给的,说找亲人用。”楚惊鸿的指尖也有些发颤,却强装镇定,“古庄主,这玉佩……”
“是我儿的!”古斌突然抓住楚惊鸿的手腕,眼眶通红,“二十年前,我儿被仇家掳走,只留下半块玉佩!你……你是惊鸿?”
楚惊鸿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下,师父说的亲人,竟然真的在这!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觉得喉咙发紧。这些年他以为亲人早不在了,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遇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钱申骑着马赶来:“楚公子,尤帮主说……”他看到楚惊鸿和古斌的模样,愣了愣,“你们……认识?”
楚惊鸿深吸口气,收起情绪,对古斌说:“改日再聊,我还有事。”然后对钱申道,“尤帮主的事,去茶摊说。”
他拍马离开时,回头看了眼古斌,古斌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两块玉佩,眼神里满是激动。楚惊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着玉佩的余温——原来,他不是孤身一人,这江湖,竟还有他的亲人。
钱申跟在后面,见楚惊鸿不说话,忍不住问:“楚公子,你跟古庄主啥关系啊?他看你的眼神,跟看亲儿子似的。”
楚惊鸿没回头,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玉佩好看。”心里却想:这古庄,怕是不止据点这么简单,而他的身世,也该好好查一查了。
茶摊旁,尤振雄早已等着,见楚惊鸿来,赶紧迎上去:“楚兄弟,古庄的事我安排好了,三日后就动手。”
楚惊鸿坐下,端起茶杯,眼神却飘向古庄的方向:“尤帮主,古庄的人,我不想伤。”
尤振雄愣了愣,随即笑道:“没问题!只要拿到古庄,人都给你留着!”他没多想,只当楚惊鸿是要收编古庄的人,却没看到楚惊鸿眼底的复杂,这古庄,是他的根,他怎么会让尤振雄伤了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