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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雾尚未完全散去,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队伍如同一条疲惫不堪的长蛇,在“女军阀”程羽欣的引领下,艰难地向黑风山麓深处蠕动。
最初的几公里,学生们还能靠着昨夜残留的些许兴奋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勉强跟上。但随着海拔逐渐升高,山路愈发陡峭,沉重的背包仿佛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担。
喘息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忍不住泄出的痛苦呻吟交织在一起。汗水早已浸透了他们粗糙的作训服,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布满碎石的土地上。腿部肌肉如同被灌满了铅,每抬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酸胀和颤抖。
程羽欣却仿佛不知疲倦。她那挺括的军大衣下摆偶尔会被路旁的荆棘勾到,但她步伐依旧沉稳,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如同敲在每个人心头的催命鼓点。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狼狈的队伍,只是偶尔会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扩音魔具传来:
“保持队形!”
“后面的,跟上!”
“这就受不了了?想想你们未来要面对的妖魔,它们可不会给你们喘气的机会!”
星辰班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掉队,眼神涣散,几乎要瘫软在地。
“王胖子!把你的包给我!”星火班的林逸虽然自己也汗如雨下,却一把夺过旁边一个几乎要瘫倒的星辰班胖男生肩上的负重,扛在了自己已然不堪重负的背上。
“谢……谢谢……”王胖子喘着粗气,几乎要哭出来。
“少废话,跟上!”林逸低吼一声,咬牙继续前进。
另一边,青玲珑脸色苍白,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但她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前方程羽欣那如同标杆般的背影,一步步地挪动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
苏菲和柳依儿互相搀扶着,彼此传递着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陈泽希沉默地走在队伍侧翼,时不时伸手拉一把快要滑倒的同学。
张承则如同老黄牛般,闷头前行,呼吸粗重却异常稳定。
张小侯和何雨如同幽灵般在队伍前后穿梭。
“呼吸节奏!调整呼吸!”
“手臂摆动起来!节省体力!”
“不想饿肚子就给我迈开腿!”
他们的呵斥声混合着程羽欣偶尔冰冷的指令,构成了这趟拉练最残酷的背景音。
程羽欣走在最前,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开来,感知着身后每一个学生的状态。她看到了林逸的担当,青玲珑的倔强,看到了星火班悄然展现的凝聚力,也看到了星辰班在极限压力下开始出现的分化与闪光。
她军帽下的眼神依旧冰冷,心中却微微颔首。
“极限,才是最好的试金石。”
当太阳终于挣脱山峦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这片山林时,队伍终于抵达了预定的折返点——一处位于半山腰的、相对平坦的开阔地。
“原地休息二十分钟!补充水分!处理水泡!”程羽欣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军大衣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命令一下,超过大半的学生直接瘫倒在地,连解开背包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少数还能站着的,也都是摇摇欲坠。
程羽欣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的“黑曼巴”与“黑魔仙”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休息时间结束,原路返回。”
“回程,最后十五名,今晚负责清洗全校师生的训练服。”
哀嚎声尚未完全发出,就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扼杀在喉咙里。
回程的路,同样漫长而痛苦。但不知是否因为看到了终点(虽然是另一个折磨的起点),抑或是身体已经麻木,队伍的行进速度反而比来时稳定了一些。
当星火学府那破败而亲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许多学生的眼眶都湿润了,那简直比看到亲爹亲妈还激动。
拖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七十名学生在下午时分,终于“爬”回了学府操场。
程羽欣站在操场中央,看着眼前这群累得几乎灵魂出窍的学生,缓缓摘下了军官帽,递给了旁边的何雨。她理了理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鬓角,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全场。
“今天,你们证明了,至少你们的腿还没废。”
“解散。”
“记住今晚洗衣服的人选。”
没有多余的废话,她转身,踩着那双依旧锃亮的军靴,离开了操场。那身军阀装扮带来的极致压迫感,也随着她的离开而缓缓消散。
留下的,是七十名彻底被掏空、却也在极限疲惫中隐约触摸到自身潜能边界的学生。
他们看着程羽欣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恐惧,有抱怨,但悄然滋生的,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拉练终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