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四合院的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声响。何雨柱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色，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是1959年的初夏，本该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可这一个月来，雨量少得可怜。
柱子，发什么愣呢？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来，鞋底沾着干裂的泥土。
何雨柱回过神来，赶紧扶老太太坐下：老太太，您看这天，是不是比往年旱？
老太太眯着眼望了望窗外：可不是嘛。我活了七十多年，这节气这么旱的，还是头一回见。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河北那边，地都裂了口子，能塞进小孩拳头。
何雨柱心头一紧。前世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三年自然灾害，饿殍遍野，树皮都被啃光的惨状。他必须做点什么。
老太太，何雨柱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我有个想法，想请您老拿个主意。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我想在院里挖个地窖，多存些粮食。何雨柱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我总觉得这天象不对，怕是要闹饥荒。
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你小子，怎么想到这茬？
何雨柱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对粮食最敏感。您看现在供销社的粮票越收越紧，这不是好兆头。
老太太沉吟半晌，突然说：你打算怎么挖？院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说是存冬菜。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出钱出力，您老帮着说句话，让院里人别多嘴。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就找了几个人，扛着铁锹在自家屋后忙活开了。二大爷刘海中叼着烟卷晃过来：傻柱，这大热天的，折腾啥呢？
挖个菜窖。何雨柱抹了把汗，冬天存点白菜萝卜什么的。
刘海中嗤笑一声：就你事多。现在人民公社大食堂吃得好好的，谁还自己存菜？
何雨柱没接话，继续往下挖。这时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过来了：老二，你懂个屁！老话说得好，晴天带伞，饱时存粮，柱子这是有远见！
刘海中被老太太一骂，灰溜溜地走了。老太太冲何雨柱眨眨眼：挖深点，底下垫层石灰防潮。
地窖挖了三天，足有两米深，四壁用砖头砌得严严实实。何雨柱趁夜往里面运了十袋面粉、五袋大米，还有成捆的干菜。他又找来油毡纸盖在入口处，上面堆了柴火做掩护。
柱子，你这是要开粮店啊？易中海晚上遛弯时看见何雨柱忙活，半开玩笑地说。
何雨柱直起腰，神色严肃：一大爷，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在食堂认识个河北的老乡，说他们那儿已经闹旱灾了，地里的庄稼都枯了。您要信我，就多存点粮食。
易中海将信将疑，但看何雨柱说得诚恳，还是点了点头：行，我明天让老伴多买点棒子面。
何雨柱的行动像投入水中的石子，在四合院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先是三大爷阎埠贵看见易中海家买粮，也跟着囤了几十斤；接着是后院的老王家，把攒了半年的肉票全换成了腊肉。
只有贾家不为所动。贾张氏叉着腰在院里嚷嚷：瞎折腾什么？现在农村大食堂顿顿有肉，白面馒头管够！我们家东旭他舅来信说，他们村都吃上红烧肉了！
秦淮茹有些犹豫：妈，要不咱们也存点？我看柱子不像瞎说...
贾张氏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那个傻柱能有什么好心思？我看他就是钱多烧的！她突然眼珠一转，淮茹啊，正好明天我带棒梗回老家住几天，让你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好日子！
秦淮茹想拦，却被贾东旭瞪了一眼：妈说得对，现在农村比城里过得好。你就在家待着，别跟着瞎掺和。
第二天一早，贾张氏果然带着棒梗兴冲冲地走了。秦淮茹站在门口，看着何雨柱又往地窖里运粮食，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秦姐。于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拎着个布袋子，我去供销社换了点黄豆，你要不要也存点？
秦淮茹苦笑：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借你点钱？
秦淮茹惊讶地看着她。于莉自从去了摩托车厂上班，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蓝布工装洗得发白，但领口别着枚亮晶晶的蝴蝶发卡，衬得小脸格外俏丽。
不用了，谢谢。秦淮茹摇摇头，我...我再想想办法。
于莉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她的背影挺拔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秦淮茹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于莉在厂里，天天能见到何雨柱吧？
......
摩托车厂的办公室里，于莉正埋头整理报表。自从进了厂，她才发现何雨柱在厂里完全是另一个人——威严、干练，工装永远笔挺，说话掷地有声。那些在四合院里的暧昧，仿佛从未发生过。
于莉，把上个月的产量统计拿给我。何雨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好的，何厂长。于莉赶紧起身，捧着文件夹走进去。何雨柱正在看图纸，眉头微蹙，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于莉放下文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何雨柱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于莉的心猛地一跳，却见何雨柱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半分波澜。
还有事？何雨柱问。
没、没了。于莉慌忙退出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原以为进了厂能跟何雨柱更亲近，没想到反而疏远了。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浅蓝色列宁装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留着齐耳短发，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股书卷气。
请问何厂长在吗？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于莉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新来的办公室主任，娄晓娥。女子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
于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握手：您好娄主任，我是文员于莉。何厂长在里间。
娄晓娥点点头，径直走向里间。于莉听见何雨柱惊喜的声音：晓娥？杨厂长说给我安排一个办公室主任，怎么是你啊？
我爸让我来锻炼锻炼，便让杨叔跟你说了，没想到他没告诉你是我要来。娄晓娥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怎么，不欢迎？
哪能啊！何雨柱的声音里带着于莉从未听过的热情，快坐，我给你倒茶。
于莉站在外间，手里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眼前却浮现出何雨柱看娄晓娥的眼神——那么亮，那么暖，像冬日的阳光。
接下来的日子，于莉像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工作上，娄晓娥雷厉风行，把办公室管理得井井有条；私下里，她和何雨柱的互动越来越亲密，两人经常一起加班到很晚。
于莉，这份报表要重新做。娄晓娥把一叠文件放在于莉桌上，数据对不上。
于莉翻开一看，脸顿时红了——她确实算错了好几处。抬头看见娄晓娥严肃的表情，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大小姐面前，自己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看。
对不起娄主任，我马上改。
娄晓娥的表情缓和了些：没关系，刚开始都这样。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于莉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偷偷观察娄晓娥，发现对方不仅长得漂亮，做事也干练，英语说得流利，还会打算盘。这样的姑娘，难怪何雨柱会喜欢。
一天下班后，于莉故意磨蹭到最后。她看见何雨柱和娄晓娥并肩走出厂门，何雨柱甚至体贴地帮娄晓娥拎包。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像一把刀扎在于莉心上。
看什么呢？阎解成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于莉一跳。
没、没什么。于莉慌忙转身，你怎么来了？
阎解成搓着手：爸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让解放也进厂？现在农村闹旱灾，他在家吃不饱...
于莉心里一动：农村真闹灾了？
可不是嘛！阎解成压低声音，贾张氏带着棒梗回来了，说农村大食堂早就没肉了，现在连窝头都限量。
于莉突然想起何雨柱之前囤粮的举动，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提前知道要闹灾荒？
......
何雨柱站在娄家书房里，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和一副山水画。娄振华坐在红木书桌后，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柱子，你上次说的事，应验了。娄振华的声音很低，河北、山东确实闹旱灾，粮食减产严重。
何雨柱点点头：娄叔，这才刚开始。我听南方来的工人说，长江水位都降了，这不是好兆头。
娄振华眯起眼睛：你让我联系的香港那边，已经谈妥了。第一批粮食下个月就能到。他顿了顿，柱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消息哪来的？
何雨柱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在大领导那听了只言片语。再加上看报纸，分析出来的。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娄叔，这次灾荒不小，咱们得多做准备。粮食到了先别急着卖，等最困难的时候拿出来，既能帮政府解困，又能给咱家挣个好名声。
娄振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柱子，你比我想的还要深谋远虑。他突然话锋一转，晓娥在厂里怎么样？
很好。何雨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学得快，工人们都服她。
娄振华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多接触，互相学习。
离开娄家时，天已经黑了。何雨柱骑着自行车，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粮食、药品、御寒物资...他得抓紧时间多储备些。转过一个弯，突然看见于莉站在路灯下，像是在等人。
柱子哥。于莉怯生生地叫住他。
何雨柱刹住车：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于莉咬着嘴唇：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她左右看看，能找个地方吗？
何雨柱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公园：去那儿说吧。
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于莉绞着手指，突然说：柱子哥，你和娄主任...是不是...
于莉。何雨柱打断她，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
于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她突然抓住何雨柱的手，你和秦淮茹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只想偶尔能见到你...
何雨柱抽回手，声音冷了下来：于莉，你进厂是靠自己的能力。别把路走窄了。
于莉像被泼了盆冷水，呆立在原地。何雨柱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快回去吧，阎解成该着急了。
看着何雨柱骑车远去的背影，于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何雨柱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而娄晓娥那样的姑娘，才是他真正欣赏的。
第二天上班，于莉的眼睛还肿着。娄晓娥看见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于莉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
娄晓娥递给她一杯热茶：喝点茶，精神精神。待会儿跟我去车间转转，熟悉下生产流程。
于莉接过茶杯，突然觉得羞愧。娄晓娥对她这么好，她却... 娄主任，谢谢您。
娄晓娥笑了：别这么客气。厂里就咱们几个女同志，得互相照应。
从那天起，于莉像变了个人。她不再胡思乱想，而是专心跟娄晓娥学习。让她惊讶的是，娄晓娥不仅不藏私，还经常主动教她各种技巧——怎么快速打算盘，怎么写公文，甚至怎么跟男工人们打交道。
女人想在男人堆里立足，得比他们更专业。娄晓娥对于莉说，靠脸蛋是长不了的。
于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开始理解何雨柱为什么欣赏娄晓娥了——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一天中午，于莉看见何雨柱和娄晓娥在食堂角落吃饭，两人头挨着头，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何雨柱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奇怪的是，这次于莉心里没有酸涩，只有淡淡的羡慕。
想什么呢？娄晓娥突然冲她招手，过来一起吃啊！
于莉愣了一下，端着饭盒走过去。何雨柱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
于莉最近进步很大。娄晓娥对何雨柱说，再过段时间，能独当一面了。
何雨柱点点头：挺好。厂里正缺人才。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于莉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她。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他们身边，一起吃饭，一起工作，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