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这片疆域分布着大小十个国家,有六个国家面积较大,公孙国是其中一个,除此外还有内关国、香国、夜郎国、太溪国和安国等,这些国家依山川河流犬牙交错相互连接,其中和公孙国交界的是内关国和夜郎国。
周生生的目的地当然是要举行诸生大比的香国。
但去香国之前要先进入夜郎国,所以他的下一站是公孙国的边城歧门关。
歧门关,是公孙国前往夜郎国必经之地。
这个城建在两座大山之间,它的口岸商贸非常发达,夜郎国盛产香料、珍稀花草和丹药,而公孙国生产各种灵石和金属,双方互通有无,生意兴隆。
歧门关的地理位置海拔很高,为防止有武道高手偷袭,歧门关专门设置了“固镶大阵”,所以过歧门关,只能步行通过,人类武修要飞跃过关势必触发防护大阵,修为不高的人甚至会把命丢掉。
周生生为防止被发现,早早就在离城十里的地方开始步行,走到大路上,人慢慢多了起来。
没走多远,就看到路旁有一队人马,队伍中间是一乘白边黑底斗帘带有侧窗的浅色大轿,由三匹马拉着,每匹马都是纯白色,高昂挺拔。
前面有两名穿着白底黑沙衣的法者持杖前行,后面跟着两名年纪大一点的妇人,一个手捧乩盘,一个胸抱着三尺划笔,所有人都带着云帽遮住面颊,很是庄严。
这队人马过来,有人静静地看着,露出虔诚的表情,也有人在路边站定,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周生生随口问旁边一男子,:“这是谁啊?”
男子道:“夜郎国的宝和天师,专门决疑治病、占圤吉凶、求运祈福。”
话音未落,一声炸响震耳欲聋!
仿佛惊雷滚过平地,道旁枯树簌簌发抖,漫天黄沙骤然被一股狂猛气浪卷起,碎石如蝗般呼啸飞溅。
烟尘弥漫间,一道猩红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激起半丈高的尘土。
那是个红发男子,乱发如燃着的火焰狂舞,衣袍破烂不堪却难掩浑身桀骜之气。他双目赤红,嘴角挂着一抹疯癫的笑,稳如泰山般挡在队伍正前方。
他双臂猛地张开,周身竟隐隐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狂暴灵气,硬生生将扑面而来的风沙都震得倒卷回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持杖法者怒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拦截天师仪仗!”
红发男子呵呵一笑:“装神弄鬼,又弄了不少钱吧!”
持杖法者怒道:“登徒子,口出浪言,不怕天师责罚?”
红发男子突然从身后扯出一把开山大刀,急冲两步迎头劈下,两名持杖法者边高喊列阵,边举起法杖上前横挡,震耳欲聋之声响彻整条大道,赶车的马夫竟然口喷鲜血扑倒在车下,而后边的两名老妇也倒在地上,周围顿时杀气冲天,路上的人吓的赶紧跑开,很快附近已经没有人了。
下一刻,一头戴高帽的素衣女子从轿子中冲天而起,手拿拂尘轻轻一甩,姿势很是潇洒。
那红发男子“啊”的一声大叫,叫声既凄惨又很大,十里外的人都会听到,随着叫声人也飞出数十米开外,落到了一片比人还高的草丛中,两名持杖法者连忙追了出去……
空了一会儿两名持杖法者返回,向素衣女子双手一合十:“天师,人已经跑了!”
素衣女子点点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周生生,开口问道:“别人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她的声音好似山中清泉,干净明亮,格外好听。
话音未落,那道倩影抬眸的刹那,目光流转间,竟让周生生看得失了神,连眨眼都成了亵渎。周生生只觉呼吸骤停,浑身血液似在这一刻凝固。
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容颜!
肌肤是透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秀挺的瑶鼻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傲然;芳唇似初春枝头最娇嫩的红梅,让人忍不住心生遐思。
“天师……都这般好看吗?”
周生生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目光自始至终停在在她脸上,连半分偏移都做不到。
他从未想过,女子的美竟能达到如此境界。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认知的绝代风华,清绝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仙气,却又并非遥不可及的冰冷,反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和力,让他彻底迷失在这份极致的美好中。
如果说陆露的美是成熟丰韵,那这天师的美却是清丽高雅。
心神迷离间,周生生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虚影。
“问你话呢?”持杖法者道。
周生生立刻回神,嘴里嚼着嫩草叶,嘿嘿一笑:“舍不得跑!”
素衣女子继续问:“为何?”
周生生淡淡答道:“精彩!”
素衣女子黛眉微蹙,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方才路边那场激烈交手,不过是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只为彰显天师的无上威仪,提升知名度,震慑周遭。
难道……被这少年看出了破绽?
她暗自暗忖,眼前这小哥瞧着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青涩,怎会有如此洞察力?
不太可能!
顿了顿,素衣女子说:“你眼力倒是不错!”
周生生嘿嘿一笑:“一般般,一般般!”
素衣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马车夫,冲着持杖法者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周生生说:“会赶马车吗?”
“会点!”
“给我赶车!”
口气不容置疑。
“这个……好!”
周生生一边回答一边想,这谁跟谁啊,我都不认识你,我给你当车夫,我怎么说“好”?我为什么说“好”,我欠你的?
反过来想,也好,自己正在被通缉,正可以借这个角色蒙混过关!
仪仗重新搞起,一行人赶往不远的歧门,看着坐在马夫位子上的周生生,素衣女子越发好奇,自己十二岁就开始行走江湖,头次看到这么镇定自若的人,特别是这人还只是少年郎,这遇事不乱的气质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很快,马车行到歧门关城前,已经有大批官兵守在门口,官兵拿着一幅画像在仔细核对每个进城的人。
等着进城的人不少,排了很长的队,周生生坐在马车上,听到旁边人交谈,“听说逐日城出了个强人,两天杀了几十个高手,叫什么唐生生。”
“真的?”
另一个插嘴:“几十个,屁!几百个好不好!这个唐生生就是个大魔头,超级大魔头,来无影去无踪!”
周生生听的有些发懵,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厉害,感觉已经无所不能了!
“抓到此人,赏金十万!”
“赏金十万!算了算了!”
“怎么,不敢抓?”
“你敢抓?你抓!”
“我抓?不敢,我会装作没看见!”
“我也是,我也没看见!”
“这就对了,据说还有武尊都被他干掉了!”
“什么?武尊!太扯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话音还在耳畔萦绕,一阵急促如擂鼓的马蹄声陡然破空而来!
那声音起初尚在城郭深处,转瞬便如惊雷滚过,由远及近,裹挟着尘土与杀气,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连马车车厢都跟着晃了起来。
城门口尘土飞扬,一队黑衣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他们身着轻铠,腰挎长刀,马蹄踏处卷起漫天烟尘。
“不好!”
周生生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为首的骑士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死死锁定着他们这一行人,手握长刀,寒光闪烁。
周生生紧握绳绳,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屏住心神,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马蹄声、兵刃摩擦声、骏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