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中洲古都残破的城墙上,指尖拂过被战火熏黑的城砖。冷月心三日前传来的密报在袖中发烫,那些用天蚕丝绣成的密文此刻正化作夜无影靴底的血痕——三天追猎,七具天魔信徒的尸体,终于将线索引向这座三朝古都的地下迷宫。
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平稳如常,只有紧握短刃的指节泛白泄露了杀意。城根处那口枯井飘出的黑气带着熟悉的腥甜,与三年前北境战场上空的天魔气息如出一辙。
我旋身跃入井口时,听见自己骨骼轻响,这具被苏轻烟用灵药重塑过的躯体,此刻正像绷紧的弓弦。暗渠中积水没过脚踝,腐烂气息混杂着硫磺味扑面而来。天魔信徒特有的骨哨声突然在前方炸开,三道黑影从两侧石壁的龛位中扑出。短刃出鞘带起银弧,我侧身避开首名死士的劈砍,左手食指精准点在他咽喉下方三寸——那是苏轻烟教我的人体死穴,即使被魔气侵蚀的躯体也无法免疫。
一声,短刃自第二人锁骨下斜插而入,搅动的内力震碎了其心脏周围的天魔黑气。第三名死士却在此时诡异地扭曲身体,皮肤下青筋暴起如黑蛇游走。我瞳孔微缩,这是献祭生命力的魔化状态。
兵器碰撞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死士的长刀带着腐蚀性黑气劈来,我借势后翻,足尖在潮湿的石壁上连点数下,身形如柳絮般折转。青铜面具突然传来震动,死士的肘部擦着面具边缘划过,火星溅落在我裸露的下颌。
当!
面具右侧应声碎裂,半片青铜飞溅入暗渠。我能感觉到碎口处沁入的凉风,以及——当死士看到我下颌线条时骤然凝固的眼神。那瞬间的错愕让他露出破绽,短刃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眉心。
死士倒地时发出沉闷声响,我蹲下身用刀尖挑开他怀中的油皮纸。月光从暗渠裂缝中漏下,照亮密信上青云阁特有的云纹火漆。指尖拂过那些扭曲的符文,冷月心的判断得到了最残酷的证实:青云阁不仅与域外天魔勾结,更在密谋利用中洲古都的地脉法阵打开界门。
凌苍...死士突然睁开的眼睛里流出黑血,腐烂的嘴唇翕动着,你们兄弟...都将成为...祭品...
短刃旋即贯穿他的天灵盖。我站起身时,听见密室深处传来石门开启的声响。面具碎裂处的皮肤在发烫,那里有一道与凌苍 identical 的月牙形疤痕——当年在冷宫地牢,我替他挡下那记毒箭时留下的印记。
夜风从暗渠出口灌入,吹动我散落的黑发。怀中密信上的朱砂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那是用活人鲜血绘制的天魔契约。我抹去短刃上的黑血,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凌苍此刻应该正在紫宸殿批阅奏折,案上或许还放着柳如玉新制的安神茶。
当我化作一道黑影掠出暗渠时,眼角余光瞥见水中倒影:青铜面具的裂痕恰好在右眼下方,露出的下颌线条在月色下与皇城深处那道俯瞰天下的身影几乎重合。袖中密信突然发烫,某种感应顺着血脉蔓延——凌苍,我们之间那被刻意遗忘的羁绊,终究要在这场人魔大战中浮出水面。
屋檐上的瓦片在脚下无声碎裂,我如夜枭般掠过中洲古都的飞檐翘角。远处皇城方向,紫宸殿的烛火依旧明亮,那是九域苍生的希望所在。而我这道从地狱归来的影子,将用手中短刃,为他劈开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