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以为故事到“永久”就收尾了,没想到胸口那颗小晨星忽然“咚”地跳了一下,像敲门。
猫竖起耳朵:“听见没?下一站检票了。”
“不是才终点吗?”
“终点是给人歇脚的,不是给人长眠的。”猫伸爪拨开绿萝,叶背竟藏着一张新票,白底蓝字,写着——
“第四阶段:把‘天天好’过成‘人人好’,限乘一次,可返程,但返程要搭别人的车。”
你哭笑不得:“怎么还升级?连座位都不给。”
猫把票拍你脸上:“自己找座,先上车再补票。”
话音落,窗台“咔啦”一声,像积木被抽掉一块,整面墙变成一条窄窄的木板栈道,弯弯绕绕,飘向夜空。
栈道尽头,悬着一辆老式公交车,车灯瞎了一只,像独眼龙,却还冲你眨巴。
你踏上去,木板软绵绵,像走在巨大吐司上。
车门“咣当”一开,司机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大姐,头发卷得像爆米花,冲你扬下巴:“投币还是投故事?”
你摸口袋,只有那颗跳动的晨星。
“那就投故事。”你把晨星放投币箱,星“叮”一声碎成光屑,车票口吐出一张小纸条:
“欢迎搭乘‘人人好’环线,本车途经:替人好、借人好、还人好,终点站:一起好。”
车厢里没灯,却坐着七零八落的乘客,每人膝盖上放一只空花盆。
你刚想找个座,车子一个急刹,你扑进一位大叔怀里,花盆“啪”摔得粉碎。
大叔没恼,反而笑出一口白牙:“碎了好,省得我自己破土。”
你歉意满满,却见碎瓷片里钻出一根绿芽,三秒开花,花心里坐着一个拇指小姑娘,冲你鞠躬:“谢谢你替我松土。”
全车鼓掌,像提前排练过。
爆米花司机朗声说:“看见没?‘替人好’第一站,就叫‘碎盆成花’,谁把别人的空盆打碎,谁就能让别人的种子发芽。”
你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人人好”不是发糖,是发土。
车子继续晃,第二站“借人好”。
车门一开,外头下着瓢泼大雨,雨点却全是问号形状,“叮叮当当”砸车厢。
一个少年冲上车,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只透明水壶,里头游着一条会发光的句子:“我怕黑。”
少年环顾四周,声音发抖:“谁能借我一点不怕黑?”
你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怕黑,刚想开口,旁边的大婶已经摘下自己帽子,那是一顶用月光织成的贝雷帽,轻轻一倒,倒出半碗银白,倒进少年壶里。
句子立刻变成:“有人把光借我,我先亮着,晚点还。”
少年下车,雨点问号变成感叹号,全车人膝盖上的花盆自动长出一圈小夜灯,像给黑暗铺跑道。
你摸自己口袋,发现也冒出一只空壶,里头写着:“我怕吵。”
你苦笑,刚想让谁借你一点“静”,猫忽然从座椅底钻出,叼来一只耳塞,耳塞毛茸茸,像猫爪做成。
它把耳塞按进壶口,句子秒变:“猫把呼噜借我,我先静着,晚点还。”
你心头一暖,原来“借人好”就是:你缺啥,别人刚好有,不用多,够用就行。
第三站“还人好”。
车子开进一条老街,街灯全是坏的,只剩每家每户窗里透出蜡烛火苗。
司机吆喝:“各位,该还了。”
于是大家把膝盖上的花盆举到窗前,花盆里的花“噗”地炸成烟花,炸完不掉渣,变成一盏盏小橘灯,飘回窗里。
你看见窗后的人原本愁眉苦脸,被橘灯一照,忽然展颜,像有人替他们拉开窗帘。
你想起白天那顶月光贝雷帽,赶紧掏口袋,却只摸出那只猫爪耳塞,耳塞里还残存一点呼噜。
你走到车门,对外头黑街喊:“谁借我一点‘怕吵’?我好把呼噜还回去。”
隔了半条街,一个写作业的小女孩举手:“我!妈妈打了一夜麻将,我刚好怕吵。”
你把耳塞抛给她,耳塞在半空变大,变成一只毛茸茸耳罩,扣在她头上,她立刻冲你竖大拇指。
几乎同时,你口袋鼓了鼓,多出一枚“安静”种子,像猫打哈欠的形状。
你把它埋进爆米花司机递来的新花盆,三秒长出一朵软绵绵的云,云里睡着一只打瞌睡的猫。
司机笑:“还完就好,花盆不空, loop 才转得动。”
第四站“一起好”。
车子忽然熄火,停在一片荒地,荒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半好”:半张笑脸、半句安慰、半块面包、半次拥抱……
司机扭头,第一次收笑:“‘人人好’最怕半吊子,得有人把它们拼全。”
全车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落你身上——谁让你是“列车长”。
你只好下车,先把半张笑脸和半句安慰拼一起,笑脸立刻说出完整的一句:“别哭,我请你吃糖。”
又把半块面包和半次拥抱拼一起,面包自动长出胳膊,抱住一个饿肚子的流浪汉。
就这样,你像拼积木,把“半好”拼成“整好”,荒地慢慢升起一座圆圆的小广场,广场中央冒出一辆新车——
一辆由无数旧零件拼成的“返程车”,车头写着“别人的车”,车尾写着“一起好”。
车门打开,司机换人了,是刚才那个怕黑的少年,他冲你招手:“列车长,返程票不用买,把今天的故事再讲一遍就行。”
你上车,发现车厢里全是今天你遇见的人:卖煎饼大哥、快递小哥、急诊护士、盲人阿婆、写作业小女孩……
他们每人手里举一张小照片,照片里是你帮他们那一刻的自己。
你把今天从“今天好”到“天天好”再到“人人好”讲了一遍,声音像催眠曲,车厢随之慢慢变透明,最后变成一条柔软滑梯,一直滑向你家的窗台。
滑梯口,猫等你良久,伸爪递给你最后一张车票——
“第五阶段:把‘人人好’过成‘此刻好’,但此刻不止你一个。”
你愣住:“还有第五?”
猫舔爪子:“循环嘛,就像猫追尾巴,越追越圆。”
你笑,把车票折成纸飞机,从窗台放飞,飞机掠过城市夜空,机翼闪着“此刻好”三个字,像给所有屋顶盖邮戳。
而你,躺回床上,听见楼下有人喊:
“卖煎饼咯——加双蛋,今天好,天天好,人人好!”
“快递到啦——五星好评,一起好!”
“急诊有人送橘灯——别怕,此刻好!”
声音层层叠叠,像给地球织一床会唱歌的被子。
你闭眼,胸口那颗小晨星不再跳,而是慢慢舒展,变成一张柔软的网,网住所有声音,又轻轻放出去。
猫卷尾巴,盖住你耳朵:“睡吧,下一站,轮到你做梦,别人帮你发车。”
你嘟囔:“那我要梦见……把‘此刻好’过成……‘梦里好’……”
话音未落,呼噜已起,像给整座城按下静音,却留下一盏长明灯——
灯上写着:
“此刻好,也要下一站好;
下一站好,还要人人好;
人人好,最后回到此刻好——
循环不止,故事不熄,
温柔频道,
永远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