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镇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能撕下层皮来。李彻站在铁匠铺后院，望着院墙根下缩成一团的流民，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三天前用新弩打跑北戎游骑的热乎劲早散了，眼下的麻烦像块冻在胸口的冰疙瘩——西城墙塌了半拉子，露出黑黢黢的豁口；粮仓底朝天，最后那点糙米够衙门老爷们塞牙缝；三百多号流民挤在破庙里，一个个脸黄得像枯菜叶，嘴唇冻裂渗着血，眼神里的绝望能把人拖进冰窟窿。
刘三刀揣着袖子在院里转圈，官靴碾着地上的冰碴子咔啦响，哈出的白气在他花白的胡子上凝成霜：“李公子，再不想辙真要出乱子！这些人饿疯了能抢粮，到时候北戎没来，咱自己先内讧了！”
李彻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划过窗台上结的冰花。脑海里的系统面板亮着，余额那串数字刺眼得很：五千二百三十六两白银。这是他没日没夜“深呼吸”攒的家底，加上肥皂工坊头三天的进项——在中原这数不算啥，可在极北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够把整个镇子掀个底朝天。
“怕乱？那就让他们忙起来。”李彻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股子冷冽的笃定，“刘大人，传我话，今儿起极北镇搞‘以工代赈’！”
“以…以工代赈？”刘三刀舌头打了个结，眼睛瞪得像铜铃，“您是说…给他们找活干？”
“不然呢？”李彻转身回屋翻出三张糙纸，炭笔字写得工工整整，“第一桩，修城墙。让周铁山领着铁匠铺的人赶制锄头撬棍，但凡能搬石头、和泥浆的，管三餐！干满十天，额外发两斤糙米扛回家！”
他指着第二张纸，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第二桩，开荒地。老胡头不是懂鞣皮？让他教妇女娃娃们收拾兽皮，做过冬的衣裳。青壮跟王二麻子去城外开荒，镇上那些荒了的地随便种，长出粮食官府只抽三成，剩下的全归自己！”
刘三刀越听越激动，手指在第三张纸上点得哆哆嗦嗦：“您…您还要扩工坊？招妇女做工，月薪二两？”要知道极北镇农户累死累活干一年，能攒下十两银子就算烧高香了！
“肥皂生意火着呢。”李彻往门槛上一靠，嘴角勾着笑，“周铁山说镇上的皂角贩子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让她们来熬碱、切块、包油纸，手脚麻利的优先，管饭，干得好还加钱！”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汉子抱着孩子“扑通”跪下，膝盖砸在冻土上发出闷响——正是前两天被李彻塞过干粮的流民王二麻子。
“李公子！俺全家给您磕头了！”王二麻子额头“砰砰”撞着地面，很快红起一大片，怀里的孩子冻得直抽噎，小脸皱成颗干枣，“俺媳妇快饿断气了，您让俺干啥都行！上刀山下火海，俺王二麻子皱下眉头就是孙子！”
李彻赶紧伸手扶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过去。糙米粒透过油纸硌着手心，暖得发烫：“这里有五斤糙米，先回去给你媳妇熬粥。从今天起，你带十个精壮汉子巡逻，防着北戎奸细和小偷小摸，每月工钱三两，干不干？”
王二麻子捧着米袋，眼泪“唰”地下来了，混着脸上的泥道子冲出两道白痕。他抱着孩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干！俺这条命就是您的！谁要是敢动您一根手指头，先从俺尸体上踏过去！”
周围的流民眼都红了，跟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似的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求活干。“公子给俺口饭吃吧！”“俺会打铁！让俺去铁匠铺！”“俺婆娘会缝补，能去工坊不？”
李彻让周铁山搬来张破木桌，当场摆开笔墨登记。周铁山的徒弟小宝举着块木炭当笔，在门板上歪歪扭扭记名字；老胡头蹲在墙角，教几个妇女怎么刮兽皮上的残肉；王二麻子领着人扛着石头往城墙豁口跑，脚步声震得冻土都在颤。
原本死气沉沉的镇子，竟在半天内活泛起来。斧头劈木柴的脆响、刨子刮木板的沙沙声、妇女们搓麻绳的窸窣声混在一块儿，连呼啸的寒风都添了几分暖意。
刘三刀站在一旁捋着胡子，眼睛亮得像偷喝了酒：“李公子这手段高啊！这些人流离失所，您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往后怕是只认您这个主子，不认官府了！”
李彻望着后院忙碌的人群，没接话。周铁山正指挥着搭工坊的新棚子，老胡头教妇女们鞣皮时难得带了笑，连总想着给京城写信的赵文举，都蹲在桌边帮着登记名册，冻红的鼻尖沾着墨点。
【叮！检测到领地人口稳定度提升至60%，系统升级为‘领地建设系统’！】
【解锁基础图纸：农田规划图、防寒房屋搭建图。】
【新增功能：可消耗白银兑换基础建材（青砖\/木材\/石灰）。】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刚落，李彻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他望着远处皑皑的雪山，又低头看了看脚边刚被踩出的新鲜脚印，低声道：“极北镇不是绝地，是老子的龙兴之地。”
没人注意到，镇子另一头的张府里，烛火正被寒风搅得东倒西歪。张屠户弓着腰，对着个戴羊皮帽的汉子点头哈腰，三角眼眯成条缝：“爷您放心，这是李彻那小子工坊的位置，后院堆着不少‘肥皂原料’，听说老金贵了……今晚动手，保准干净利落！”
羊皮帽汉子冷笑一声，将画着记号的糙纸揣进怀里，转身没入夜色。风卷着雪沫子撞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极了索命的鬼哭。张屠户盯着桌上的银子，嘴角咧开个阴狠的笑，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活像只伺机而动的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