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霜,漳水如一条墨色的巨蟒蜿蜒在黑暗中,水面泛着冷冽的银光。造船营便扎在漳水南岸的河滩上,数十根高大的木架撑起未完工的楼船骨架,像蛰伏的巨兽般盘踞在夜色里。营寨四周,火把连成蜿蜒的火龙,守兵手持戈矛来回巡逻,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将军,造船营西侧是木料堆,守卫只有两棚人,是最佳突破口。”斥候压低声音,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木垛,语气里带着紧张。
白琼英伏在河滩的芦苇丛中,淡紫色劲装早已换成玄色夜行衣,勾勒出她修长健美的身段。她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指尖冰凉,眼底却燃着烈烈战意。昨夜与王临推演战术时,他将一枚刻着龙纹的令牌塞给她,低声道:“带着它,真龙气劲可护你周全。”此刻那令牌贴在胸口,隐隐传来温热的暖意,与她体内流转的气劲相互呼应。
“传令下去,前队随我从西侧突入,专烧木料与船身;后队绕至东侧,射火箭阻截援军;左右两翼各留五十人,见火起便擂鼓造势,让贼寇摸不清我军人数。”白琼英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军令,“记住,速战速决,寅时三刻必须撤出!”
“诺!”突击营的士卒齐声应道,声音被夜风吞没,只有眼中的光芒亮得惊人。这些都是白琼英亲手挑选的精锐,个个身手矫健,擅长夜战奇袭,此刻人人背插短刀、腰悬火油瓶,静待军令。
三更梆子声从造船营内传来,守兵的巡逻脚步渐渐迟缓,不少人靠在木架旁打盹。白琼英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抬手:“冲!”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芦苇丛,玄色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残影。手中长枪顺势出鞘,枪尖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直刺西侧营门的守兵咽喉。那守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溅在冰冷的木柱上,瞬间凝成暗褐色。
“敌袭!”另一名守兵瞥见这一幕,惊声高呼,却被身后的突击营士卒捂住嘴,短刀一抹,喉间血光迸溅。
营门的守卫顷刻间被肃清,白琼英率前队如潮水般涌入,火油瓶被狠狠砸在堆积如山的木料上,瓶身碎裂,火油四溅。她抬手打出火折子,火星落在火油上,“轰”的一声,烈焰瞬间腾起,窜起数丈高的火舌,将夜空烧得通红。
“烧!给我往死里烧!”白琼英振臂高呼,长枪横扫,将两名扑来的敌兵挑飞出去。她的枪法凌厉狠绝,枪尖所至,无人能挡,体内真龙气劲随枪法流转,枪身隐隐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但凡被枪尖擦到的敌兵,无不筋脉寸断,倒地不起。
突击营士卒紧随其后,火油瓶不断砸向楼船骨架与木料堆,火势越烧越旺,噼啪的燃烧声混着木料爆裂的声响,响彻整个造船营。睡梦中的敌兵被惊醒,衣衫不整地从营帐中冲出来,见漫天火光,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惊叫声与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守住木料堆!快灭火!”造船营的主将是刘黑闼麾下的偏将王虎,此人身高八尺,手持一柄开山斧,怒吼着率亲兵扑来。他见白琼英一身玄衣,枪法卓绝,料定是主将,挥斧便朝她头顶劈下,斧风带着呼啸的蛮力,仿佛要将空气劈开。
白琼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退反进,长枪一旋,枪杆精准地撞在斧柄上。真龙气劲骤然爆发,一股雄浑的力道顺着枪杆传递过去,王虎只觉手臂一麻,开山斧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数步,眼中满是惊骇。
“你是何人?”王虎嘶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白琼英!”她吐出三个字,长枪再次刺出,如毒蛇吐信,直取王虎心口。王虎慌忙举斧格挡,却被枪尖挑开斧刃,顺势刺入他的肩胛。白琼英手腕一拧,长枪旋转,硬生生将王虎的肩胛撕开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虎惨叫着倒地,白琼英抬脚踩住他的胸膛,长枪直指他的咽喉:“刘黑闼的楼船,今日便葬在此处!”
就在此时,东侧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刘黑闼的援军到了。“将军,贼寇援军已至,足有千人!”斥候策马奔来,脸上满是焦急。
白琼英侧目望去,只见远处火把如星河般涌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看了一眼燃烧的造船营,楼船骨架已被大火吞噬,木料堆更是烧得噼啪作响,火势已无法控制。“撤!”她当机立断,长枪一挥,挑飞身前的敌兵,“后队断后,射火箭阻截,前队随我从北侧突围!”
“想走?留下命来!”援军主将是刘黑闼的侄子刘十善,此人手持长刀,带着骑兵直冲过来,刀锋直指白琼英后心。
白琼英猛地转身,长枪横扫,格开刘十善的长刀,两人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刘十善只觉虎口震裂,手臂发麻,心中暗道这女子好生厉害。他身后的骑兵趁机围了上来,刀枪并举,试图将白琼英困在阵中。
“找死!”白琼英怒喝一声,体内真龙气劲全力运转,长枪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影,金色光晕笼罩周身。靠近的骑兵纷纷被枪尖挑飞,要么被挑断马腿,要么被刺穿胸膛,鲜血溅在火光中,触目惊心。
她率突击营士卒边战边退,北侧的河滩地势狭窄,骑兵难以展开,正好成为他们的突围通道。后队的士卒不断射出火箭,将追兵的马队引燃,战马受惊,嘶鸣着四处奔逃,冲乱了刘十善的阵型。
“放箭!给我射死他们!”刘十善气急败坏地大吼,弓箭手纷纷拉弓搭箭,箭雨如蝗般射来。
白琼英将长枪一横,护住身前的士卒,同时从箭囊里抽出数支箭,反手射出。箭支带着真龙气劲,速度快如闪电,竟将射来的箭雨撞飞,还顺势射杀了三名弓箭手。“琼英将军威武!”突击营士卒见状,士气大振,呐喊着冲出了包围圈。
寅时三刻,白琼英率突击营撤回漳水北岸的大营,身后的造船营已是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片天空,连漳水的水面都被染成了血色。清点人数,突击营仅折损二十余人,却烧毁了刘黑闼半数的楼船与所有备用木料,斩杀敌兵三百余人,生擒二十余人。
白琼英站在营门前,看着南岸的火光,玄色夜行衣上溅满了鲜血,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她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将长枪插在地上,转身对前来迎接的亲兵道:“去禀报县公,奇袭得手,刘黑闼的造船营已毁,短期内无法打造楼船攻城!”
亲兵领命而去,白琼英抬头望向帅帐的方向,眼中满是柔情。她知道,王临此刻定在帐中等着她的消息,而这场胜利,便是她给他最好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