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漳水大营的薄雾,带着昨夜血战残留的硝烟味,洒在湿漉漉的校场上。一夜未歇的篝火还剩些许余温,噼里啪啦的火星跳跃间,远处传来车马辚辚的声响——封德彝带着朝廷的册封诏书与犒赏物资,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
“奉陛下旨意,犒赏漳水驻军!”随着传旨官一声高喝,数十辆马车依次停下,沉甸甸的车厢被掀开,顿时让等候的将士们眼前一亮:成坛的美酒封泥完好,酒液晃动的醇香穿透坛口,引得人直咽口水;肥壮的牛羊被赶下车,皮毛油光水滑,哞咩声此起彼伏;一匹匹色彩鲜亮的绢帛堆叠如山,红的似火、蓝的如天、白的胜雪;还有贴着官府印记的药材箱,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正是昨夜血战中伤亡将士急需的疗伤圣品。
“是朝廷的犒赏!”“还有册封诏书,县公爷要正式受封了!”将士们低声议论着,疲惫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昨夜与刘黑闼的夜袭死战,人人带伤、个个力竭,此刻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物资,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被朝廷认可的荣誉感交织在一起,让校场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帅帐内,王临正由柳轻眉为他整理临时赶制的县公礼服。玄色的绸缎上绣着暗金色的流云纹,腰间系着玉带,虽赶制仓促,却丝毫不减他挺拔的身形。柳轻眉的手指温柔地拂过衣领,将褶皱抚平,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脖颈处的一道浅疤——那是昨夜血战中被流矢擦伤的痕迹,此刻还泛着淡淡的红。
“伤口还疼吗?”她轻声问,语气里满是关切,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手腕上,感受着他体内浑厚平稳的气息。作为与他一同从关陇逃难出来、历经生死的发妻,她最懂他看似刚毅外表下的疲惫。
王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绸缎传来,带着真龙气劲特有的温润暖意,悄悄滋养着她的经脉。“一点皮外伤,无妨。”他声音低沉柔和,与面对将士时的洪亮截然不同,“有你在,这点伤算什么?”说着,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目光里的缱绻让柳轻眉脸颊微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县公,秦将军在外等候,犒军仪式可以开始了。”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
王临点点头,柳轻眉帮他系好玉带,叮嘱道:“将士们刚经历血战,安抚为重,你也莫要太过劳心。”
“放心。”王临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走出帅帐。
帐外,秦玉罗一身银甲,飒爽英姿立在晨光中。银甲上还沾着昨夜的血渍,却更显她眉眼间的英气。见王临出来,她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县公,全军已列队完毕,只待你登台。”
王临目光扫过她铠甲上的血痕,眉头微蹙:“昨夜你亲自带队冲杀,没受伤吧?”
秦玉罗心头一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干练:“皮肉伤而已,不影响军务。”她与王临相识于战场,当初带着毁家灭门的血海深仇归降于他,本是抱着复仇之心,却不料被他的雄才大略与真心相待打动,如今早已是他最信任的军事助手,更是他的妻子。
王临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肩头一处凹陷的甲胄——那是被重锤砸中的痕迹,“下次不许这般拼命。”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又藏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秦玉罗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末将遵命。”这般模样,与平日里指挥千军万马的镇军将军判若两人,看得一旁的白琼英忍不住抿唇轻笑。
白琼英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劲装,身段修长健美,艳丽的容貌在晨光中更显夺目。她原是窦建德麾下大将,父兄被王伏宝所杀,蒙骗入窦军,得知真相后归降王临。当初负伤垂死,是王临以真龙气劲为她疗伤,两人双修后,不仅功力大增,更是心意相通,情深似海。昨夜血战,她单骑冲阵,连斩刘黑闼三名偏将,为大军撕开了夜袭的缺口,战功赫赫。
“夫君,”白琼英上前一步,递过一件玄色披风,“晨风寒凉,披上吧。”她的声音柔媚,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痴心与依赖,指尖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渍,那是昨夜杀敌时留下的印记。
王临接过披风披上,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真龙气劲的暖意瞬间传递过去。白琼英身子微颤,眼底泛起羞涩的光晕,两人虽未多言,却已心意相通。
封德彝站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惊叹。王临不仅治军严明、权势日盛,身边更是围绕着如此三位才貌双全、各有千秋的女子,且个个对他死心塌地,这份魅力与手段,绝非寻常人可比。
校场上,将士们早已列队整齐。虽然人人面带疲惫,不少人手臂缠着绷带、额头贴着药布,甚至有人拄着兵器才能站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当王临、封德彝、秦玉罗、白琼英、柳轻眉等人走上将台时,整个校场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连远处的漳水都似被震得泛起涟漪。
王临走到将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这些人,都是昨夜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兄弟,是保卫漳水家园的功臣。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龙气劲运转,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欢呼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将士耳中:
“将士们!兄弟们!”
一句话,让欢呼声瞬间平息,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昨夜三更,刘黑闼贼寇突袭,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王临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仿佛又将众人拉回了昨夜的血战,“是你们,不畏生死,挺身而出!是你们,用血肉之躯筑起屏障,用刀剑劈开黑暗!是你们,让贼寇望城而却步,保我漳水百姓安宁,守我家园不失!”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将士们的心上。昨夜的厮杀、战友的牺牲、胜利的不易,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此功,非我王临一人之功!”王临猛地提高声音,手臂一挥,霸气尽显,“乃尔等每一位忠勇将士之功!是牺牲同袍的英灵之功!”
“陛下隆恩浩荡,册封诏书已至,犒赏物资已到!”他指向校场一侧堆积如山的物资,“这些美酒,是犒劳你们的英勇!这些牛羊,是补充你们的体力!这些绢帛,是朝廷对你们的嘉奖!这些药材,是为你们疗伤续命!”
“我王临在此立誓!”他单膝跪地,目光灼灼,语气庄严,“凡有功将士,必论功行赏,一文不少、一级不缺!凡战殁同袍,必厚加抚恤,赡养家眷,让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凡受伤兄弟,必全力医治,不离不弃!”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话音落下,他缓缓起身,体内真龙气劲不由自主地扩散开来,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让整个校场都弥漫着威严与肃穆。将士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齐声高呼:“县公万岁!誓死追随县公!”
声音震耳欲聋,经久不息。封德彝站在一旁,看着王临在军中如此之高的威望,心中愈发忌惮,也愈发确认,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柳轻眉站在将台后侧,看着丈夫被将士们簇拥的身影,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她转身对身后的医官们吩咐道:“待会儿犒赏结束,立刻带药材下去,给受伤的将士们换药,务必细心照料。”
“是,夫人。”医官们齐声应道。
犒赏分发在王瑶和杜如晦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王瑶穿着一身青色布裙,脸色虽因连日操劳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专注。她手持账册,笔尖飞速划过,每一笔物资的发放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杜如晦则在一旁调度人手,将美酒、牛羊、绢帛按军功等级分配到各营各队,秩序井然,无人争抢,只有将士们感激的话语和爽朗的笑声。
赵锋、雷虎两位将军原本对这个年轻的女子还有些轻视,此刻见她条理清晰、手脚麻利,将千头万绪的分发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由得暗自点头,心中多了几分认可。
封德彝走到王瑶身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账册上,笑道:“王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才干,真是难得。”
王瑶抬头,微微躬身行礼:“大人谬赞,不过是分内之事。”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小觑的坚定。
封德彝笑了笑,没再多说,心中却对王临的用人之道愈发佩服——连这样一位年轻女子都能委以重任,且如此得力,难怪他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如此多的人才。
犒军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日过中天,将士们才各自带着犒赏返回营房,校场上依旧残留着酒香与欢声笑语。
午后,帅帐内召开了核心僚属会议,封德彝受邀列席。帐内气氛严肃,与上午的热闹截然不同。
王临坐在主位上,褪去了县公礼服,换上一身常服,却依旧气场强大。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杜如晦、秦玉罗、赵锋、雷虎、柳轻眉、白琼英、王瑶、孙猎户、郑虔等人,皆是他麾下核心力量。
“如今既受朝廷正式册封,名分已定,各项制度需更加明晰规范,方能长久。”王临开门见山,语气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进行人事调整,明确各司其职。”
帐内众人屏息凝神,静静听着。
“杜如晦先生,”王临看向坐在左侧首位的老者,“你劳苦功高,学识渊博,多次为我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即日起,正式任命为漳县公府长史,总揽政务,署理文书,参赞军机!凡府内行政事务,皆可由你先行处置,事后报备即可。”
杜如晦心中一暖,起身拱手,苍老的脸上满是感激:“蒙县公信重,老夫必竭尽绵薄,为县公分忧解难,死而后已!”
“秦玉罗将军,”王临的目光转向身旁的银甲女子,“你勇略兼备,战功卓着,昨夜更是身先士卒,力退贼寇。即日起,任命为镇军将军,统领全军,负责对窦作战一切军务!军中大小事务,皆由你决断,赵锋、雷虎二位将军辅佐于你。”
“末将接令!”秦玉罗起身抱拳道,眼神坚定。她深知这份任命意味着多大的信任与责任,心中暗暗发誓,定不辜负王临的重托。
“赵锋、雷虎,”王临看向两位虎背熊腰的将军,“任命你二人为左右卫将军,辅佐秦将军打理军务,训练士兵,不得有违!”
“末将遵命!”二人齐声应道,语气恭敬。他们都是沙场老将,深知秦玉罗的军事才能,对这个任命毫无异议。
“白琼英,”王临的目光落在淡紫色劲装的女子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温柔,“你武艺超群,战阵无双,昨夜单骑冲阵斩敌三将,破刘黑闼夜袭之局,战功彪炳!即日起,任命为骠骑将军,领前营精锐,专司突击破阵、斥候奇袭,兼掌本府近卫营,护卫帅帐与漳水核心防线!”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是颔首认同——昨夜白琼英的勇猛,全军有目共睹,这份封赏实至名归。白琼英眼中闪过惊喜与感动,起身时裙摆微扬,飒爽中带着柔媚,她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又坚定:“琼英谢县公封赏!定以死相护,绝不辜负临郎所托!”
她刻意加重的“临郎”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帐内众人早已习惯二人的情谊,唯有封德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