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快速把饭吃完，放下碗麻溜走了。
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开口多管闲事。
李红梅收拾好碗筷，又帮两个崽子擦脸擦手擦脚。
上完今天的课程，丫蛋抱着小枕头。
“娘，我今晚去陪奶奶睡哦。”
李红梅愣住：“为啥？”
毛蛋也投来疑问的目光。
丫蛋慢悠悠地说：“奶奶昨天梦到爷爷啦，我怕她半夜偷偷掉眼泪。”
李红梅又拿毛巾进来，给她脖子也擦一遍。
“去吧去吧，如果你奶轰你再回来。”
虽然丫蛋觉得自己不会被轰，但还是点点头：“好哦。”
李红梅看向毛蛋：“睡吧，等再过两年你也该自己睡了。”
按道理说今年分房也是可以的，在旁边再弄个小屋子就行。
可现在老天爷不下雨，村里人填饱肚子都难，还是别弄这种惹眼的事好。
毛蛋乖乖躺下，床上中间的地方空落落的，不习惯。
……
王春花的房间没门，丫蛋鬼鬼祟祟往里探头。
“奶奶，你睡了吗？睡了起来重新睡呀~”
王春花无奈睁开眼，还好她还没睡。
要是真睡了的话，听到这话要被气死。
“你来干啥？”
屋里黑漆漆的，丫蛋小心翼翼抱着枕头摸索着往里走。
“奶奶也太小气啦，都不点盏灯哦。”
王春花语气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烦躁。
“老娘都躺下了，钱多烧的点灯？”
丫蛋摸到床边，把小枕头放在空出来的地方。
然后小短腿一蹬，吭哧吭哧爬上去。
“奶奶，你咋不拉我一把？”
王春花怕她摔下去，往里挪了挪。
“老娘都不知道你来干啥，有事说事，说完赶紧回去睡觉。”
丫蛋原谅她了，直接躺在旁边，还顺势抱住她的手。
“我来陪奶奶睡觉呀，这样爷爷要是再来梦里欺负你，你就叫我咬他去。”
王春花微微愣住，随即笑出声。
“你啊，就你这小体格还赶不上你爷爷一根手指头呢。”
丫蛋瞅瞅自己身上的肉，声音都大了不少。
“爷爷…爷爷是和坏蛋舅舅一样的大胖子吗？”
她见过最胖的人就是坏蛋舅舅啦，所以感觉自己不算胖，就正正好。
黑暗里，王春花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咬不到你爷爷。”
丫蛋缠着她：“奶奶，你跟我说说爷爷呗，我就没听过呢。”
王春花不乐意说，也不想说。
“睡吧，别吵。”
狗崽子睡不着：“奶奶，你睡了没？”
王春花面无表情：“睡了。”
过了两分钟，狗崽子又问：“奶奶，你睡了吗？”
王春花微微握拳：“睡了。”
过了三分钟，狗崽子又又问：“奶奶…”
然后她就被揍了，全是肉的屁股蛋打下去的时候还会回弹两下。
王春花骂骂咧咧：“我看你是故意来整老娘的是吧，睡不睡？不睡麻溜滚！”
丫蛋被打习惯了，再加上春花花没太用力，压根不疼。
她笑嘻嘻：“奶奶，我是怕你半夜偷偷哭鼻子呀。”
王春花一顿，继续骂骂咧咧。
“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干，故意来闹我的。”
丫蛋认真得不行：“奶奶，我真是关心你呀。”
王春花：……“睡不睡？”
丫蛋诚实摇头：“我现在睡不着哦。”
王春花叹了口气，让她躺下来。
“想听你爷爷的故事？”
丫蛋眼睛亮闪闪：“想！”
她没有见过爷爷，也没怎么听说过爷爷。
要不是奶奶今天突然说，她压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爷爷在山上嘞。
王春花看向屋顶，眼睛里满是回忆。
“你爷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我能嫁给他村里人都说我捡到宝了。”
“其实我也这样觉得，要不是你爷爷，估计我都活不下来，那时候日子可比现在难多了。”
丫蛋突然问：“爷爷长啥样啊？我想瞅瞅。”
王春花摇摇头：“没有相片，我都快忘记他长啥样咯。”
其实没有忘，有些小细节还能记得特别清。
比如老头子鼻梁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痣。
丫蛋遗憾咂咂嘴：“可惜咯，奶奶你继续说吧。”
王春花都忘记自己说到哪了，那就想到啥说啥吧。
“你爷爷说娶到我，是他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
“这话对也不对，但如果没发生变故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爷爷有交集。”
“你…”
话没说完，旁边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那个说睡不着的狗崽子已经睡着了。
王春花把她往里挪了挪，又把被子搭在她露出来的肚子上。
“希望你不要像你爹，好人没几个长命的。”
老头子是好人，早早就死了。
………
第二天丫蛋起来的时候，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还有点不习惯。
“我不会被偷去卖了吧？”
挠挠头走出去，才想起来昨晚在奶奶房间睡的。
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大人干活，大崽子上学，中崽子要带妹妹。
丫蛋洗漱完回房间吃早饭，吃完才背上半筐红薯出门。
路过李家门口的时候，还偷偷隔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没有人。
继续往前走，她隔着门大喊：“狗儿姐，上山玩不？”
狗剩背着大背篓走出来：“蛋妹儿，我咋感觉你背篓有点重呢。”
空背篓不会压肩膀。
丫蛋神秘兮兮：“我昨天收了两个新学生，特地背点红薯奖励她们吃。”
狗剩下意识以为，是有人哄骗小崽子粮食。
她皱起眉头：“谁呀？”
丫蛋没有回答：“等你看到就知道啦。对了狗儿姐，下午你来我家，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狗剩：……
“你不会也要给我红薯吧？我娘说粮食可金贵了，就算是红薯也不能随便给别人。”
丫蛋诚实点头：“是呀，我看狗儿姐都瘦好多嘞，粪球有，你也得有。”
对小伙伴，她向来是一视同仁好吧。
枣儿姐她家也有当兵寄钱回来的爹，就不用给啦。
狗剩拒绝：“我家粮食还够吃，你多吃点，别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饿瘦了。”
就那肉和大骨头，娘都念叨好久呢。
说不能占一时便宜，就想着一直占便宜。
…………
还有一章，明天起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