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平安县上空,却很快被一阵深沉的悲恸所取代。因为战神,陨落了。
最后的追击战中,李火火一如既往冲锋在前。他指挥炮队轰散敌阵后,见一股约两百人的敌军残部试图绕向侧翼,威胁孙老倔带领的工匠队侧后。李火火二话不说,提起他那柄沉重的铁锏,带着几十名护矿队老兄弟就迎了上去。“老倔头那边都是宝贝疙瘩,伤不得!跟俺上!”
混战中,李火火勇不可当,铁锏挥舞间,敌军纷纷倒地。但就在他们即将击溃这股敌军时,一名装死的黑狼部士兵突然从尸堆中暴起,用一柄短矛狠狠刺向李火火身旁一名年轻矿工的后心。李火火眼角瞥见,怒吼一声,来不及挥锏,竟合身扑上,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短矛穿透皮甲,深深刺入李火火的背肋之间。那偷袭者被其他矿工乱刀砍死,但李火火已踉跄倒地,鲜血迅速染红身下土地。
“李爷!”“火火叔!”众人惊骇围上。李火火脸色迅速灰白,却仍瞪着眼,嘶声问:“那…那娃子…没事吧?”被救的年轻矿工扑跪在地,哭道:“我没事!李爷,您…”李火火似乎松了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就好…俺这老骨头…硬朗着呢…”
众人手忙脚乱将他抬回城中。柳娘子闻讯,几乎晕厥,强撑着与红姑一起,动用所有能找到的金疮药、止血散。小丫含着泪,用上杜公当年所传的针灸之术。石磐守在床边,紧握着李火火逐渐冰凉的手,虎目含泪,一言不发。
李火火的伤势太重了,矛尖伤及内腑,血流不止。纵有良药,也回天乏术。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时,竟不喊痛,反而断断续续说着话。
他对石磐说:“石…石磐…这下…咱们平安县…算彻底…立住了吧?再没人…敢小瞧了…”石磐重重点头,哽咽道:“立住了!是你,是大家,用命立住的!”
他对闻讯赶来的孙老倔说:“老倔头…你那‘雷神炮’…真带劲…下回…给俺弄个…更大的…”孙老倔老泪纵横,连连点头:“弄!俺给你弄个最大的!你给俺好好等着!”
他对挤在门外、哭声一片的护矿队子弟和年轻人们说:“哭…哭个球!老子…这辈子…杀过贼,护过矿,造过炮,打过仗…最后…还救了咱自家娃…值了!真他娘的…值了!”这话,他说得异常清晰,竟带着笑意。
最后,他看向柳娘子、小丫,还有闻讯从学堂跑回来、满脸泪痕的狗蛋,目光渐渐柔和,气若游丝:“妹子…小丫…狗蛋…好好的…把咱这家…把咱这县…守好…俺…俺先去…见杜公…给他…报个喜…”
言罢,这位平安县的“战神”,矿工们的“火神爷”,百姓心中的“李铁塔”,嘴角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屋内屋外,悲声震天。
李火火的葬礼,空前隆重。全县缟素,万人空巷。他的灵柩没有葬入家族坟地,而是依其早年戏言“老子死了也要守着县城”,经全县公议,安葬于北门外一处高坡,坟头朝向北方,墓碑上刻“平安守护者李公火火之墓”。下葬那日,石磐亲自捧土,孙老倔将他生前最爱的铁锏和一门小型“雷神炮”模型放入墓中,红姑默默插上一面黑色矿工旗。狗蛋带领学堂全体学生,诵读祭文,文中写道:“…身如铁塔,镇山河之险;心似烈火,照暗夜之路。勇烈贯于平生,忠义彪炳千秋。今公虽逝,魂佑平安!”
战神陨落,边关永恸。但李火火用生命铸就的勇烈与守护之魂,已深深融入平安县的泥土与血脉之中。他救下的那个年轻矿工,后来成了护矿队新的首领;他激励的年轻一代,在悲痛中更加坚定了守护家园的信念。平安县的故事,在失去与铭记中,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