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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劈裂云麓书院沉寂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顷刻间,天河倒倾,暴雨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在青瓦屋檐上,轰鸣声席卷了整座山院。凄厉的寒风卷着冰冷的雨丝,如细小的冰锥,从窗隙门缝里蛮横地钻入,瞬间驱散了室内残存的暖意。

苏渺本就睡得不甚安稳,这骤然的天地之威将他彻底从浅梦中拽出。他拥着薄衾坐起,胸口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悸痛,仿佛被无形的冰丝骤然勒紧。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谢临白日里那张过分苍白、隐忍冷汗的脸。那人离去时,还强撑着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说什么“小爷我百毒不侵”,可那双惯常流转着飞扬神采的桃花眼里,分明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怠,以及一丝……被极力压抑的、针扎似的痛楚。

“不对劲……” 苏渺低喃出声,指尖无意识地将被角攥得死紧。谢临离开时的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云端,一个踉跄险些撞上冰冷的门框,却被他用夸张的“哎呀”声和故作轻松的姿态硬生生掩饰过去。彼时只道是玩笑,此刻在惊雷的余音中回想,那掩饰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浸透了强弩之末的勉强。

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苏渺再无半分迟疑,猛地翻身下榻,只胡乱披了件外衫,抓起一盏风灯便冲入了门外那片狂暴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单薄的衣物瞬间湿透,紧贴皮肤,刺骨的寒意激得他浑身一颤,牙齿几乎磕碰出声。但他脚步未停,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山径上跋涉,朝着书院后山那片专为贵客辟出的幽静竹舍奔去。风雨如晦,昏黄的风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曳,微弱的光晕只能勉强撕开身前几步的浓稠黑暗,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深渊边缘。

当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撞开谢临竹舍那扇虚掩的房门时,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混杂着奇异的草药苦涩,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感官上,呛得他几乎窒息。风灯昏黄的光晕艰难地刺破室内的黑暗——

谢临蜷缩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身体正经历着非人的折磨。剧烈的痉挛让他像一张被无形巨手反复拉扯的弓,每一次绷紧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响。那身价值不菲的锦袍早已被冷汗和不知名的污浊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此刻异常嶙峋的轮廓。那张俊美绝伦、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脸庞,此刻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冷汗如小溪般淌过他惨白的肌肤,唇色已泛出骇人的青紫。他牙关紧咬,齿缝间溢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呻吟,每一次抽搐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地上散落着几个碎裂的瓷瓶,几颗颜色诡异的药丸滚落在污浊的水渍和碎片之间,如同被遗弃的毒虫。

“谢临!” 苏渺的心跳在那一瞬几乎冻结,他失声惊呼,手中的风灯差点脱手滑落。指尖触碰到谢临裸露的皮肤,滚烫得如同烙铁,可那冰冷的冷汗却又昭示着体内正经历着冰火交煎的酷刑。他试图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扶起,但谢临的身体僵硬绷直,痉挛的力量大得惊人,抗拒着任何移动。

“药…药……” 似乎感应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谢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苏渺脸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青筋暴起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攥住苏渺湿透的衣袖,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布料撕裂,“…柜…最底…黑…黑檀盒…” 一句话未尽,又一阵更猛烈的抽搐袭来,他猛地弓起身体,随即像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下去,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只余下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宣告着生命微弱的延续。

“撑住!谢临!” 苏渺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和颤抖。他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惊悸中抽离,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与药味的冰冷空气,用尽力气将谢临沉重瘫软的身体从冰冷的地上拖起,半抱半拽地挪到一旁的矮榻上。谢临的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抽动,像一尾离水濒死的鱼。

安置好谢临,苏渺立刻扑向墙角那个半人高的矮柜。心急如焚,指尖却竭力保持着稳定。柜门洞开,里面瓶瓶罐罐、各色药匣堆积如山,杂乱无章地塞满了空间。他凭着谢临昏迷前那破碎的指引,双手在黑暗中飞快而精准地摸索,连呼吸都屏住了。指尖划过冰冷的瓷瓶、粗糙的纸包、沉甸的木盒……终于,在柜子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触手冰凉、入手沉甸、通体漆黑如墨、毫无纹饰的方盒被他牢牢抓住!

他一把将盒子拽出,掀开盒盖。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预想中的药丸,只有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泛黄发脆得如同枯叶的古旧纸张,散发着浓重刺鼻的药味和岁月沉积的尘埃气息。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蝇头小字,字迹古奥奇崛,绝非当朝通行字体,倒似某种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古老篆文。更引人注目的是,纸页边缘描绘着一些奇特的星点连线图案,以及大量苏渺闻所未闻、形似扭曲藤蔓或星辰轨迹的怪异符号,透着一股神秘诡谲的气息。

苏渺的心骤然沉入冰窟。不是解药!是药方?可这如同天书般的文字……他根本无从辨识!他焦急地回头望了一眼榻上气息愈发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谢临,又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那几张承载着生死重担的泛黄古方。怎么办?深更半夜,暴雨如注,去哪里寻能解读这鬼画符的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脚踝。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苏渺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古方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星点符号——三颗细微的墨点,以一种极其特殊的角度相连。这个符号……这个角度……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劈开混沌!前几日,他受顾砚所托,在藏经阁整理一批新收的残损古籍时,曾在一卷名为《南疆异物志辑略》的破旧竹简末端,见过一个几乎分毫不差的标记!当时只觉得那标记古拙奇特,还曾好奇地用指尖反复描摹过。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苏渺再无半分迟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脆弱的古方贴身藏入怀中衣襟深处,又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生死一线的谢临,猛地转身,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外面那片吞噬一切的狂风暴雨之中。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清晰——云麓书院的心脏,那座矗立在风雨中的巍峨藏经阁!

藏经阁内死寂无声,唯有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敲打瓦片的密集鼓点,以及远方天际滚过的沉闷雷鸣,如同巨兽的喘息。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在摇曳的烛光下投出幢幢鬼魅般的黑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墨锭与老木混合的独特气息,厚重得几乎凝滞。

苏渺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水渍。刺骨的寒意早已浸透骨髓,嘴唇冻得发紫,他却浑然不觉。他凭着清晰的记忆,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书林中飞快穿梭,目标明确地奔向存放地理杂记与异闻志怪的区域。烛光不安地跳跃着,映照着他苍白却写满焦灼与专注的侧脸。终于,在靠近角落一个蒙尘的底层书架上,他找到了那卷仿佛已被遗忘的《南疆异物志辑略》竹简。

他颤抖着手,拂去竹简上厚重的积尘,借着昏黄摇曳的烛光,一目十行地飞速扫视。竹简内容驳杂,记载着南疆的奇花异草、剧毒虫豸、诡谲瘴疠以及古老部族的隐秘传说……终于,在描述一种名为“蚀骨幽兰”的罕见剧毒植物旁,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个三颗星点相连的标记!而标记下方,简略地附着几行同样古奥、但字形结构似乎更为原始、笔画更为粗犷的注释小字。

“蚀骨幽兰…伴生于‘星苔’之侧,其毒阴诡,蚀骨侵髓,发作时身若冰炭交煎,五内如焚,口鼻血现腥甜……” 苏渺喃喃念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谢临的症状竟与描述分毫不差!他的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锁住那几行如同蝌蚪般扭曲的注释小字。这字形……虽与黑檀盒中古方上的文字同源,却似更古老拙朴的变体,如同同一棵古树上分出的不同枝桠。他全神贯注,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那些奇异的符号上,仿佛要穿透千年的迷雾,将它们强行拆解、重组……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于古奥文字的解读,试图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光时——紧贴在他心口、那枚属于生母的温润玉佩,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苏渺浑身骤然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中,所有专注的思绪瞬间被打断。那震动极其微弱,如同沉睡的蝶翼在心底最深处轻轻一颤,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凝聚,几乎无法察觉。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湿冷紧贴的衣料,紧紧按住胸口。玉佩安静地躺在那里,温凉依旧,仿佛刚才那微弱的悸动,不过是极度紧张下产生的错觉。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却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这枚玉佩自他记事起便贴身佩戴,除了温润的玉质触感,从未有过任何异样。为何偏偏是此刻?在他接触这些充满不祥气息的古文和神秘符号的瞬间?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迅速扫过四周被烛光分割得明暗交错的书架深处。那些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摇曳的光线下蠢蠢欲动。烛火跳跃,将他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布满尘埃的地板上,扭曲晃动,形同鬼魅。藏经阁里依旧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竹简偶尔摩擦发出的细微轻响。窗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些,但低沉的雷声依旧如同巨兽的闷哼,在厚重的云层中滚动。

“谁在那里?” 苏渺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沙哑,在空旷死寂的阁楼里突兀地响起,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被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瞬间吞没。

是精神过度紧绷的幻觉?还是……这幽深的阁楼深处,真的潜藏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这玉佩的异动,与谢临所中的蚀骨幽兰剧毒、这些神秘的古文符号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怖的关联?生母模糊的面容、靖安侯府深重的恶意、以及此刻这挥之不去的、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乎窒息。

“苏渺!”

一声带着急切与深沉担忧的呼唤,如同穿透厚重迷雾的号角,骤然从藏经阁门口传来。

苏渺猛地从那股蚀骨的寒意中惊醒,心脏仍在为那诡异的窥视感和玉佩的莫名震动而狂跳不止。他迅速循声望去,只见顾砚撑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快步走了进来。他显然也是仓促起身,平日里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外,只松松披了件墨色外袍,发髻微散,几缕被雨水打湿的乌发贴在光洁的额角。他清俊温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虑,目光如炬,第一时间便锁定了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正僵立在巨大书架阴影下的苏渺。

“谢临那边出事了?” 顾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渺面前,语速极快,却仍竭力保持着惯有的沉稳,然而眼底深沉的忧色却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值夜的老仆听到他屋里有异常的响动和呻吟,立刻报到了我那里。我赶过去一看……他情况极其凶险!我已将他暂时安置到我居住的‘听松院’暖阁,那里更暖和,也方便随时照应。”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渺手中紧握的《南疆异物志辑略》竹简,以及他沾满泥水、冻得几乎失去血色的手,“你冒险来此……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苏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在看到顾砚熟悉身影的瞬间,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悸与无数亟待解答的疑问,快速而清晰地说明情况:“谢临所中之毒,极似古籍记载的‘蚀骨幽兰’!他昏迷前指引我找到一个黑檀盒,里面只有这几张古方,文字古老艰深,难以辨识。我记得整理此卷《异物志》时,曾见过相关的标记和些许注释,故而冒雨前来查证。” 他略作停顿,终究隐去了玉佩异动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只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几张贴身收藏的泛黄古方,连同竹简一起递给顾砚,“顾师兄,请看。这竹简上的注释小字,似乎与古方上的文字系出同源,但我才疏学浅,只能勉强辨识出‘蚀骨’、‘星苔’、‘腥甜’等零星字词……”

顾砚接过竹简和古方,借着摇曳的烛光凝神细看。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古奥奇崛的文字和那些星点、藤蔓状的诡异符号时,温润如玉的瞳孔骤然收缩,拿着纸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却未能逃过一直紧张注视着他的苏渺的眼睛。

“蚀骨幽兰……伴星苔而生……血现腥甜……” 顾砚低声诵读着竹简上的注释,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此毒……阴诡霸道至极,乃是南疆某些古老部族秘传的绝毒。谢临他……怎会惹上这等要命的东西?” 他迅速浏览着那几张泛黄脆弱的古方,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仿佛在艰难地辨认着那些天书般的文字,又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汹涌而至的震惊。他看得极其专注,指尖无意识地在一个由数个星点构成、形似倒悬北斗的复杂图案上缓缓摩挲,目光久久停留其上,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住。

“顾师兄,你……你能解读这些吗?” 苏渺急切地追问,谢临命悬一线的巨大焦虑暂时压倒了其他所有疑虑,“这古方……是否是解药方子?”

顾砚抬起头,摇曳的烛光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使得他惯常温润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难以捉摸的幽深。他没有立刻回答苏渺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只找到了这些纸张?谢临给你的黑檀盒中,再无他物?譬如……某种特殊的药引?或是……一件与之相关的器物?”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探寻的目光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深意。

“只有这些纸。” 苏渺回答得斩钉截铁,心中的疑窦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顾砚的反应……太过异常。他不仅一口道出蚀骨幽兰的来历,似乎对解读这古方也并非全无头绪?更重要的是,他为何特意问起“药引”或“器物”?仿佛……他早已知道些什么内情。

顾砚沉默了片刻,时间在阁楼压抑的寂静中仿佛被拉长。窗外雨声淅沥,阁内只有烛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脆弱的古方折好,郑重地收进自己贴身的衣襟内袋,然后伸出手,用力握住苏渺冰冷刺骨的手腕。那手掌传来的温度坚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此地阴寒彻骨,不宜久留。当务之急是稳住谢临体内肆虐的毒性!这古方……我或许能设法寻人辨认一二。先随我回去,谢临身边离不得人,你也需立刻更衣驱寒,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便是你!”

他不由分说,拉着苏渺便往外走。苏渺被动地跟随,顾砚掌心传来的暖意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冷,却丝毫未能驱散他心头翻涌的重重迷雾。顾砚方才瞬间的失态、他对古方上星纹图案异乎寻常的关注、他问起“药引”时那探究的眼神……还有此刻这看似关切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回避,都让苏渺感到强烈的不安和一种深陷迷局的冰冷。

顾砚……他究竟知晓多少隐秘?这古方上的诡异符号,与那玉佩的莫名震动……又有何关联?苏渺下意识地再次抬手按向胸口,隔着湿冷紧贴的衣料,那枚玉佩安静地贴着他的心跳,冰凉一片,再无任何动静,仿佛那微弱的悸动,真的只是惊惧之下的幻听。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顾砚所居的“听松院”。甫一入院,一股浓烈苦涩的药香便扑面而来,暖阁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偏房里,谢临已被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身上严实地盖着暖被。一个红泥小药炉在床边矮几上咕嘟作响,里面翻滚着颜色深褐、气味浓烈的汤药,显然顾砚在来寻他之前已做了周全安排。顾砚带来的那位沉默寡言的老仆,正守在床边,用温热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谢临额头上不断沁出的冷汗。谢临依旧昏迷不醒,但脸上那骇人的青紫似乎褪去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睡梦中仍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顾砚快步走到床边,熟练地探了探谢临的腕脉,又翻开他的眼睑仔细查看瞳孔,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些许:“药力暂时压住了毒性蔓延,算是抢回了一点时间。” 他转回头对苏渺说道,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但眼神深处却沉淀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苏渺,今夜辛苦你了。先去隔壁厢房,那里备有干净的衣物和驱寒的姜汤。此处有我守着,你且安心。”

苏渺看着顾砚在灯下忙碌而沉稳的身影,又看了看榻上气息奄奄的谢临,最终默默点了点头。彻骨的寒意和湿衣的黏腻确实让他几乎支撑不住。他依言转身,默默退出这间弥漫着药味与暖意的房间。

就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身后忽然传来顾砚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仿佛是疲惫至极的自言自语,又仿佛是穿透了重重迷雾,刻意说给即将离去的人听。语调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叹息,沉甸甸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星隐……归墟……这要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烈了些……谢临啊谢临,你究竟在追寻什么?竟值得你……拿命去填吗?”

苏渺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铁钉钉在了原地!

星隐?!

顾砚刚刚清清楚楚地说了“星隐”?!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九天神雷,毫无预兆地、狠狠劈落在苏渺的心湖之上,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靖安侯府那些刻薄阴毒的恶仆,在背后指指点点、戳他脊梁骨时,就曾用淬了毒的低语恶狠狠地咒骂过,说他是“星隐族”的灾星余孽!这是他深埋心底、如同烙印般耻辱又恐惧、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的秘密!顾砚……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禁忌的名字?他怎么会在这关乎谢临性命的古方和剧毒之上,提到这个仿佛被诅咒的称谓?他口中的“归墟”、“代价”又是指什么?是谢临的命?还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苏渺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带着惊疑、震骇与一丝被欺骗的冰冷锐利,死死钉在顾砚的背影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无数疑问、猜测、冰冷的联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顾砚似乎并未察觉身后那两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依旧背对着苏渺,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药炉中翻滚沸腾的深褐色药汁。他拿起一旁的蒲扇,动作轻柔而稳定地扇动着炉火。跳跃的橘红色火光映照着他清俊温润的侧脸轮廓,那平日里令人如沐春风、温雅如玉的线条,此刻在苏渺剧烈收缩的瞳孔里,却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的、令人心悸的浓重迷雾。

药炉里的汤药翻滚着,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咕嘟声,浓烈苦涩的气息弥漫在温暖却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却无法驱散苏渺心底骤然升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猛烈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棂,密集得如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在疯狂地叩问着这间暖阁,也叩问着每一个被卷入这场风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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