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仲,你身上有多少伤,严重吗?”
雷仲听到东方淮竹又用回了以前的称呼,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雷季与东方慕昕是没见过东方淮竹在战场上那杀伐之色,雷仲和已故的雷伯可是见过的,要是知道发起飙来的大姐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可怕。
“姐,我没事。”雷仲轻声道,“只是一些皮外伤。”
“你入城多久了?”东方淮竹问道。
“大概十天左右吧。”雷仲苦笑道,“不过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应该只过了一天才对吧。”
“你也发现了时间的问题?”东方淮竹的眼眸微微闪动,又觉有些不对,于是问道:“我问过铁牛,可如果按照他所说的时间流速,你在这里应该只过了三四天才对啊?”
“铁将军?铁将军还活着吗?”雷仲闻言,眼神忽的亮了起来。
东方淮竹点了点头,不过又神色又有些黯然的说道:“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现在就在成佛寺。”
听到铁浮图带领的一千轻骑竟在城中全军覆没,雷仲心中也是突的一跳,不过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对他而言,这已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就像在雷伯死的时候他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谁都有可能会死,包括他自己。
雷仲点了点头,继续与东方淮竹说着自己在城中的发现:“这长安城已经被一个十分诡异的阵法所取代,当我们入城之后,便进入了阵法之中,这个阵法总共又分十二个区域,对应的应该是天干地支、又根据长安城的结构取了不同的阵眼。”
“这就导致了每个区域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越靠近城门口的位置,时间过的就越慢,也就是说,如果谁入城之后想要在城门这里等待救援,那就只有可能耗到死位置。”
“你是怎么发现的?”东方淮竹有些意外的问道。
“望气术。”雷仲解释道,“时间变快,或者变慢,其实是我们的感官出了问题,假如我的精神以为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年,那我的身体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相比较其他人来说,时间的差异影响也就会凸显出来。”
“但感官会欺骗,这方天地的气象却不会,我这几日来用望气术城中各个位置的地脉流动,从而得出了这一结论,而且这个阵法以对应天干地支有十二个区域,可是无论我怎么找,都缺两个区域,所以我怀疑这两个区域被布阵者刻意隐藏了起来,我看过长安地图,其中一个是你刚刚说的成佛寺,另一个便是皇城所在。”
东方淮竹微微张了张嘴,实在是太过惊讶。
望气之术还是东方淮竹教雷仲的基础,反而她却没想到以望气之术探查地脉。
她知道这个弟弟心思缜密,但却不曾想竟聪慧至此,短短几日,便能看破这长安诡域的门道,再过两年怕是定要要比谢之则那个妖孽还厉害了。
若是按照雷仲的推测,再结合铁浮图所说,他分兵之后,便于军士失散,并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东方淮竹刚开始进入的那个包子铺,这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因为城中不同区域分属于不同时间,看似是同一空间,但实则是交叠在一起的不同空间,一旦错过,便会无限期的游历在不同的空间之中。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强光照射在人的身上,又通过琉璃或者晶石反射,分别在墙上和地上投射出数个深浅不一的人影一般。
“对了,那你又是如何想到用这口缸的声音震退那那些鬼邪的?”东方淮竹追问道。
雷仲摇了摇头,张开手掌,露出手中方才敲击铜缸的“铁器”道:“那不过是一口普通的水缸,起作用的其实是这个。”
东方淮竹凝神看去,眉心逐渐拧紧,她抬起眼眸,疑惑的问道:“这是......人骨?”
“不错,是人骨。”雷仲脸色阴沉的解释道,“这是百骨定,用枉死之人的大腿骨、泡在半岁大的老虎血中,时间越长,煞气越重,常有邪道士用此物控制大凶之物为己所用,为非作歹。”
“你的意思是,施术者用白骨钉为凶器,锁住了这个诡阵?”东方淮竹毕竟出自东方玄门,自是一下便明白了雷仲的意思,“这白骨钉煞气逼人,既然能够用于操纵城中鬼邪,自然也可以威慑它们,所以用其敲击发出的音波才如此厉害。”
“不错。”雷仲点头道,“我按照长安城中的地脉走向,大致推测除了几个镇印所在,中途虽然遇到了一些危险,不过好在顺利寻到了第一枚白骨钉,我正打算去找剩下的几枚,忽然见到一个白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可是一个身着宫装的白衣女人?”东方淮竹赶忙问道。
“这......我没看清,速度太快。”雷仲如实说道,“不过看那背影身形,应当是一女子,只不过是不是身着宫装,我无法确定。”
东方淮竹的指尖轻轻在自己的竹笛上敲了敲,心中暗自思忖。
果然,又是那个白色身影,这个若真如铁浮图所言,这个白色身影是个宫装女子,那她究竟是人是鬼,不断地引导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思索片刻,东方淮竹问道:“寻常的邪阵设置镇边,应当选极阴位、极煞数,这么厉害的长安归域,至少应有四颗白骨钉才是,对吧?”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雷仲道,“剩下几颗白骨钉的位置我大概有了思路,正准备去找剩下的,若是将这些钉子都拔了,阵应该也破了。”
“没有那么简单。”东方淮竹目光凝重的说道,“拔出白骨钉,应该可以削弱施术者对这邪阵的控制,但以我对那家伙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将致命的破绽放在我们能够触及到的地方。”
雷仲一愣,赶忙问道:“姐,你知道是谁布的阵?”
东方淮竹冷冷一笑,眼中满是杀意:“虽然没有面对面的见过,但我可没少和那家伙打交道。玩弄死人,又是能够在秦都长安弄出这种谢阵的,除了秦亥身边的那个术士许鲅,全天下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该死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