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友，该轮到我了！”只见文欣身形向后一撤，随即整个人又猛然而回，手中长剑依靠刚刚的收缩进行蓄势，从而转为一道凌厉直刺。
“急雨！”
剑锋破空，发出“唰唰”的密集声响，剑光分化，在众人眼中幻化出一道道湛蓝虚影，而每一道虚影都蕴含着锋芒，暴雨般迅疾密集。
面对这迅猛攻势，李不言眼神却越发清亮，他没有选择暂避锋芒，反而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震颤，再度唤起无相剑意。
“哼！”
一声轻哼，李不言手腕急速颤动，刹那间斩出无数道细微灵动的淡青色剑气。
这些剑气并未与那“急雨”正面对垒，而是于漫天剑影的缝隙间游走穿梭，虽不能完全抵消，却也极大地削弱了“急雨”的威势与覆盖范围，从而破解。
“好精准的操控！再试试这个！”
文欣见自己的“急雨”被巧妙化解，眼中赞许之色更浓，战意也更加高昂。
他再蓄一剑，身形借前冲之势猛地一顿，手中长剑划过一个圆弧，悍然转为横扫。
“惊涛！”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低沉声响，真正的惊涛骇浪凭空掀起，便是要将李不言吞噬，这是大海的怒吼。
“再蓄雷霆？”李不言心念转动，若以雷霆剑意正面硬撼，他自信在质上绝不逊色，甚至可能更显锋芒。
然而，他与文欣之间那实实在在的修为差距，却如一道鸿沟，一味硬碰硬，追求剑意层面的持平，在后续的支撑上，他必败无疑。
李不言很快做出了决断，只见他周身灵力流转再度陡然一变，银白色光芒自他体内透体而出。
守护剑意，全力迸发。
银白色剑墙瞬间交织凝聚在李不言身前，与那拍岸惊涛轰然对撞。
“轰！”
李不言身形剧震，脚下地面也“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缝隙，他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
那面守护剑墙剧烈扭曲震颤，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将近破碎。
“单独切磋，守护剑意还是太勉强了。”李不言心中琢磨，但，终究是挡住了。
“第三种剑意？” 文欣瞳孔微缩，即便以他的见多识广和战斗阅历，此刻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震动不已。
将三种属性，意境截然不同，甚至某种程度上相悖的剑意，修炼到如此地步，这简直匪夷所思。
战况愈发焦灼，两人之间的交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看似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两人已然攻防转换了十数轮。
这般节奏的较量，莫说那些普通宗门的弟子看得眼花缭乱，心神震撼，便是其孙熹几位，也需全神贯注方能跟上轨迹。
白婷婷虽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此刻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她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师兄好像逐渐被压制住了，不由得小手紧握，面露紧张焦虑。
刘子衿感受到小师妹的担忧，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传递着一份无声的安抚与信任。
她清冷的目光始终锁定场中，眼神深处若有所思。
半空中，姜白芷观战至此，绝美的容颜上也流露出意外与欣赏。
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剑道修为，确实远超同侪，令人眼前一亮。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那面露焦急，紧咬下唇的弟子孟雪，心中却不由得泛起复杂思绪。
瑶池圣地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也存在着隐忧。
最直接的一点便是，她这位圣主座下，亲传弟子仅有孟雪一人，虽然孟雪天赋，心性皆是上佳，年纪轻轻已是半步通灵的修为，放在东境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
然而，当与真正的顶级宗门核心传人相比时，这份优秀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无极剑宫暂不论，且说眼前这寒渊阁少阁主文欣，已稳稳踏入通灵境，气息圆融，隐隐有向中期迈进之势，显然根基打得极为牢固，一手若水剑意堪称东境天骄之最。
再是圣地内部，也有一位让她颇为头疼的人物，瑶池圣地这一代的大师姐，同样已踏入通灵境，修为进度比孟雪更快一线，更关键的是，那位大师姐，乃是圣地大长老的亲孙女……
想到大长老一系近年来若有若无的试探与那盘根错节的势力，姜白芷便觉有些头疼。
当然，圣女之位传承，并非只看修为，只是若修为差距明显，总难免落人口实，动摇孟雪的威望与根基。
她又将目光投向侍立一旁的孙熹，这个孩子是她当年力排众议留下的，如今也已突破通灵境，心性坚韧，让她很是欣慰。
然而，孙熹身上的麻烦同样不小，那浓烈煞气，始终是个隐患，需要定期以瑶池圣水配合特殊功法洗涤压制。
而近来的迹象表明，寻常的洗礼，似乎已有些压制不住那煞气的蠢蠢欲动了……
“麻烦啊。” 姜白芷心中轻叹，闭上眼眸，疲惫爬上眉梢。
恍惚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自己年少时，与三五知己好友结伴闯荡东境，坐而论道的无忧岁月。
那时天高地阔，大道可期，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靠！老娘怎么又想起那个狗男人了？” 美好的回忆画面突然被一张带着慵懒笑容的脸粗暴插入，姜白芷猛地睁眼，心中无名火起，暗骂一声。
“你最好就死在北境天山上，永远别回来碍眼！”
念头刚起，她又莫名心软了一下，连忙在心里“呸呸”两声，暗自嘀咕：“算了算了，祸害遗千年……你还是……活着回来吧。”
就在姜白芷心绪飘忽的这一刹那，下方的战斗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无相，雷霆，守护，三种剑意被李不言运用到了极致，然而，文欣的若水剑意实在已臻化境。
他不追求李不言这般包罗万象的路子，而是将“水”这一种意境，锤炼到了极致，从而推演剑招。
在他手中，他将这“水”的真谛，演化出了无穷妙用，进而似乎触摸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的雏形，以水之“唯一”，映照万物，容纳万物。
相比之下，李不言虽然三剑齐出，但渐渐显得有些驳杂不纯。
他的灵力本就处于劣势，三种剑意轮番施展消耗更大，而文欣的若水剑意却如同真正的江河，流转不息。
李不言的守势渐显局促，又是一次激烈的剑气对撞后，两人身形分开，文欣持剑而立，气息依旧平稳，而李不言的呼吸却已明显急促了几分。
文欣看着眼前这个带给他太多惊喜与压力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化为一种纯粹的，属于求道者的认真，他沉声开口：
“李道友，你的天赋，剑道悟性，文某生平仅见，佩服之至，然而……”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而直接：
“恕我直言，你的道似乎走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