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那句“头晕眼乏”的余音尚未完全消散,就在他被亲卫搀扶着,刚欲转身向内室挪动的刹那,众人只见他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双眼翻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软软地向前瘫倒下去!
“夫君!”
“主公!”
“爹爹!”
偏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离得最近的袁年第一个扑了上去,花容失色,声音带着哭腔:“夫君!你怎么了?!快!快传医官!!” 她紧紧抱住邓安无力的头颅,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整个大将军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波澜惊起。
内院深处,闻讯赶来的众妻妾更是心胆俱裂。
万年公主刘诗原本还在处理府务,闻讯几乎是跑着过来的,见到邓安面无血色地倒在袁年怀里,她强势的外壳瞬间碎裂,冲上前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侍女,声音尖锐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邓安!你给我醒醒!你不准有事!医官呢?!再不去催本宫砍了他们的头!” 她紧紧握住邓安冰冷的手,那平日里会与她调笑、叫她“宝宝”的手,此刻却毫无反应,让她心如刀绞。
樊玉凤与蔡夫人相携而来,两人虽因当初境遇对邓安心有芥蒂,但多年相处,又为他诞下子嗣,邓安的魅力、担当以及对她们的实际尊重,早已将那份芥蒂化为复杂的深情。
此刻见邓安如此,樊玉凤那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水雾,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蔡夫人则脸色煞白,温婉尽失,只剩下纯粹的恐惧与难过,喃喃道:“怎会如此……夫君……”
蔡文姬跌跌撞撞跑来,这位才情冠绝的女子,灵魂与肉体早已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邓安。
她扑到榻边,看着夫君了无生气的面容,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却强忍着不哭出声,只是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邓安的脸颊,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唤醒他。
在她心中,邓安不仅是夫君,更是乱世中唯一的知音与依靠。
杜夫人胆子最小,见到这场景,吓得几乎晕厥,被侍女扶住,绝美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涟涟,口中不住念叨:“主公……您不能有事……妾身……妾身还没好好报答您……” 从战俘到备受宠爱的妾室,邓安给予她的不仅是安稳,更是尊严。
貂蝉与邓安房事最为频繁,感情也极为深厚。
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往日风情万种全然不见,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担忧:“夫君……你答应过要陪妾身看尽繁华的……你醒醒啊……”
诸葛若雪虽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却也在侍女搀扶下坚持来到外间。
她脸色苍白,双手护着腹部,眼神却异常坚定,对着昏迷的邓安轻声道:“蒋帅……不,夫君,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多少次危难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若雪相信你!” 她是邓安最狂热的崇拜者,信念无比坚定。
袁年作为发妻,与邓安相识于微末,感情最为久远复杂。
此刻她强忍着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悲痛,指挥若定:“快!将主公小心抬回内室!闲杂人等都退出去!所有医官,立刻会诊!” 但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泛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此刻只愿夫君平安。
冯妤平日里呆呆萌萌,此刻也知大事不好,看着众人忙碌,邓安昏迷,她急得直掉眼泪,却不知该如何帮忙,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让她几乎窒息。
曹滢端庄稳重,此刻也难掩忧色。
她深知邓安是自己此生所能依附的最杰出的人物,更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默默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祈祷着上天庇佑。
张玉兰眉头紧锁,她通晓些医理道术,观邓安气色,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和莫名加剧的心疼交织在一起。
袁沅性格怯懦,看到邓安这般模样,吓得脸色惨白,躲在人后,心中满是触目惊心的疼惜。
怀有身孕的吕玲绮站在稍远处,手不自觉地抚上隆起的小腹。
她与邓安的开始充满屈辱,但婚后邓安的耐心、温柔与尊重,早已悄然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此刻,看着那个曾如山岳般、在万军从中亦能谈笑风生的男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个她已认命的夫君,也是她孩子的父亲,祈祷起来。
甄宓静静立于角落,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盈满了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邓安。
她心疼,她担忧,那是一种超越了身份与境遇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牵动。
在她心中,她心疼邓安那身上的无人察觉的忧郁与孤独,更心疼现如今饱受伤病的邓安。
前厅智囊与将领也闻讯赶来,被拦在内室之外。
李儒面色阴沉,捻着胡须,眼神闪烁,不知在算计什么。
贾诩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微微眯起的眼睛显示他也在飞速思考。
荀攸、陈珪父子、蒯良、蒯越等人皆是面露忧色,交头接耳,气氛凝重。
留守襄阳的武将——独臂的武松虎目含泪,恨不得代主受过;文聘神色肃穆;马超焦躁地踱步;吴老三更是急得直搓手。
王越、张三丰、童渊三位宗师亦是面色凝重,他们能感受到邓安生命气息的微弱。
邓安的义子,五岁的秦朗,以及他那些尚不懂事、最大的也不过五岁的儿子女儿们(邓隆、邓玥、邓晟等),被乳母抱着,或茫然或哭泣地看着乱糟糟的人群,感受着那令人不安的气氛。
医官们进进出出,忙碌了整整一天,最终那位最资深的老医官走出来,面对众人期盼又恐惧的目光,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主公……主公之伤,本已深入筋骨,邪毒内侵。
加之……加之主公近年来……房帏之事……恐过于频繁,元气有亏,身体……远不如前。
此次伤重,邪毒趁机猛烈发作,已……已侵入五脏……老夫……老夫等已是回天乏术……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邓安,可能挺不过去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内室之中,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抑制,顿时响成一片。
而此刻的邓安,意识早已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沌之中,身体的感觉正在逐渐离他远去,只有那腿伤处传来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与冰冷交织的感觉,提醒着他生命的流逝。
他仿佛漂浮在虚空,能模糊地“听到”外界的哭喊与嘈杂,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弥留之际。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黄昏,一骑快马冲破夜幕,直入襄阳城。
收到消息后从江夏连夜疾驰数百里赶回的周瑜,甚至来不及更换沾染尘土的衣袍,直接冲入了大将军府。
“主公!公瑾来了!三弟!”
周瑜那向来从容俊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与悲痛,他拨开人群,冲到邓安榻前,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圈瞬间红了。
他与邓安,不仅是君臣,更是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这份情谊,远超寻常。
他的到来,仿佛给绝望的众人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所有人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他。
然而,面对医官“回天乏术”的断言,即便是智计百出的周瑜,此刻也只能紧紧握住邓安冰冷的手,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这刚刚升起、如日中天的势力,就要因为主公的意外伤重而……分崩离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