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汉十八年·深秋·曳咥河河畔(额尔齐斯河):
后半夜,天地间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浓稠黑暗所笼罩。星河黯淡,寒风呼啸着掠过荒原,卷起细碎的沙砾,发出鬼魅般的呜咽声。在这片死寂之中,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从地狱裂隙中爬出的幽灵军团,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最后的集结。
李凌立马于一处低矮的土丘之后,目光穿透夜幕,遥望着数里外那片依偎在黑色大河旁的巨大营寨。营寨轮廓模糊,唯有零星几点守夜的火把光芒,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摇曳,更衬得整个营地死气沉沉,毫无戒备。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或马匹不安的嘶鸣,旋即又被风声吞没。
斥候最后一次潜回,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禀大将军!营寨外围哨探稀疏,大多蜷缩在背风处打盹!寨栅低矮简陋,多处破损!营内灯火俱灭,鼾声可闻!”
“天助我也!”李凌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猎杀时刻降临的冰冷亢奋。他缓缓抬起右臂,身后,九千铁骑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悄然无声地调整着阵型。
“传令…”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寒风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重骑营,锋矢突击阵型,目标——营寨中央,最大帐群!碾碎他们!”
“蹶张弩营,前置散开,三轮急速射,覆盖寨栅及哨塔!为大军开路!”
“轻骑两翼,张网合围!火箭准备,焚其营帐!截杀溃兵!”
“弓弩手,随重骑推进,自由散射,压制任何抵抗!”
“此战,不留余地,不要活口!杀!”
“得令!”命令通过最低沉的耳语和手势迅速传递下去。
“嗡——嗡——嗡——”
没有任何预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猛然撕裂了夜的寂静!早已悄然潜行至最佳射程的汉军蹶张弩阵,发出了死亡咆哮!
数以千计的重型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如同掠食的夜枭群,瞬间扑向伊列营寨!它们轻易地撕裂了单薄的木制寨栅,将简陋的哨塔射成刺猬,将那些蜷缩打盹或茫然惊醒的哨兵连人带甲钉死在地上!箭矢甚至穿透帐篷,将里面尚在睡梦中的人直接钉死在毡毯上!
“敌袭!!”凄厉的、变调的警报声终于从营寨的几个角落响起,却瞬间被更多的惨叫声和弩箭破空的尖啸所淹没!
三轮弩箭覆盖尚未停歇,大地便开始剧烈震颤!
“大汉!万胜!”压抑已久的怒吼终于爆发!
李凌一马当先,身披玄甲,如同暗夜魔神,率领三千重装铁骑,组成了无坚不摧的钢铁锋矢,借着下坡的冲势,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撞向了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营寨栅栏!
“轰隆——!!咔嚓——!”
木屑纷飞,栅栏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撞开巨大的缺口!重骑洪流毫不停滞,如同烧红的铁流涌入雪地,瞬间灌入了伊列营地!
屠杀,正式开始!
重骑兵们根本无需挥动兵器,仅仅是战马奔腾带来的恐怖冲击力,便足以将任何挡在面前的活物撞飞、踩碎!帐篷被连根踏平,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冲出来的伊列人如同稻草般被卷入铁蹄之下,骨断筋折,化为肉泥!整个营地核心区域,瞬间化作了血肉磨坊!
李凌的目标明确,目光死死锁定营地中央那片最为华丽密集的帐篷群——那里必然是部落首领或重要人物的所在!他率领着最精锐的亲卫骑,如同一柄精准的尖刀,直插心脏!沿途试图组织抵抗的小股伊列勇士,尚未靠近便被铁骑冲散,或被后续跟进的汉军弓弩手精准射杀!
几乎在重骑突入的同时,汉军轻骑兵如同两股致命的铁流,沿着河岸与营地外侧高速奔驰包抄!他们手中的骑弓不断将点燃的火箭射入密密麻麻的帐篷群中!
干燥的皮毛帐篷、堆放的草料、皮革货物…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很快便连成一片!整个伊列营地陷入了冲天火海之中,火光映红了天空和河面,将这场屠杀照得如同白昼般清晰!
烈火带来了更大的恐慌和混乱。无数伊列人从燃烧的帐篷中哭喊着逃出,却迎面撞上正在合围包抄的汉军轻骑!冰冷的环首刀无情地劈砍,精准的弩箭穿梭呼啸,将这些惊惶失措的男女老幼成片射倒、砍翻!河岸沿线,成为了新的死亡线,试图跳河逃生的人,也多被射杀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汉军轻骑严格执行着命令,他们不深入核心,而是不断压缩、驱赶着人群,将他们逼回燃烧的营地,或者赶向中央正在被重骑无情践踏的区域,完成着残酷的合围与绞杀!
营地中央,一些伊列部落的首领和勇士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嘶吼着,试图集结起身边还能战斗的人,依托燃烧的帐篷和车辆做最后的抵抗。他们挥舞着弯刀、骨朵,嚎叫着扑向汉军铁骑。
然而,这微弱的抵抗,在高度组织化、装备精良的汉军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悲壮。
汉军重骑甚至不需要减速,只是略微调整方向,便将这些小股的抵抗者连人带马撞飞踏碎!
后续跟进的汉军步兵和弓弩手,则冷静地组成小队,用盾牌格挡,用长矛突刺,用弩箭点名,高效地清除着任何敢于站立抵抗的敌人。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火焰噼啪作响,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垂死者的哀嚎,战马的悲鸣,汉军士兵冷酷的喊杀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李凌已然冲到了中央大帐附近,这里抵抗稍显激烈,显然是部落核心卫队。但他没有丝毫停顿,长槊挥舞,轻易地将一名冲来的伊列勇士连人带刀挑飞,随即毫不停留地策马撞入了大帐之中!帐内传来短暂的惊呼和兵刃交击声,很快便归于沉寂。
当他再次策马而出时,槊尖上已然挑着一颗须发皆白、面目狰狞的首级——那是这个大型部落联盟的首领。
他将首级高高举起,厉声喝道:“贼酋已诛!降者皆杀!”
汉军士兵见状,士气更盛,杀戮得更加疯狂高效。
屠杀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当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时,巨大的伊列营地已然化为一片彻底的废墟和焦土。
火焰仍在燃烧,浓烟滚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倒塌燃烧的帐篷、破碎的车辆、散落的杂物以及…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甚至婴儿,无一幸免。鲜血浸透了土地,汇成涓涓细流,最终淌入一旁的大河,将一段河水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汉军士兵们沉默地在废墟间行走,进行着最后的“清理”。他们用长矛给尚未断气的伤者补刀,收集着值得带走的战利品(主要是金银、宝石和完好的兵甲),驱赶着未被烧死的牲畜。
战马的喘息声粗重如雷,许多士兵的铠甲和兵刃上都沾满了血污和碎肉,脸上写满了杀戮后的疲惫与麻木,但眼神依旧冰冷,执行着命令。
李凌立马于河畔,望着眼前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面无表情。晨风吹动他染血的征袍,带来刺骨的寒意。
一名校尉上前禀报,声音因疲惫而沙哑:“禀大将军…营寨已肃清。斩首…无法计数,恐数万级。缴获金银、牲畜、皮货无算。我军…伤亡不足千人,多为轻伤。”
李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河面那抹刺眼的血红,又望向北方更深远的地方。
“传令:就地休整一个时辰。喂饱战马,处理伤员,焚烧一切带不走的缴获和尸体。”
“一个时辰后,全军开拔,继续向北。”
“诺。”
拂晓的曙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浓厚的烟尘,照亮了这片死亡之地。汉军的黑色旗帜,在废墟与尸山之上寂静地飘扬,宣告着一场残酷征服的终结,与下一场未知征途的开始。帝国的铁蹄,踏着血与火,继续向着伊列人的心脏地带,无情地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