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漫过鼻尖的瞬间，云绵绵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从池底弹起，右手死死攥着那块青铜残片。她破水而出，湿透的裙摆甩出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细小的弧线。
脚刚沾地，膝盖就是一软。
洛玄离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肩膀，将人稳稳扶住。她喘了两下，指尖还在发麻，像是被滚油烫过一圈，整条手臂都泛着灼热感。
“拿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锁在她手中那块锈迹斑斑的铜片上。
云绵绵没答话，只是咬了咬舌尖，用痛感逼自己清醒。她低头看了眼残片，表面那些断裂的纹路正微微发烫，像有东西在底下蠕动。脑海里，系统终于冒了一行字：
“警告：外物携带封印残力，建议隔离。”
她眼皮一跳，二话不说把残片塞进腰间碧玉葫芦。葫芦轻轻震了一下，表面浮起一层淡金色雷纹，像是给它套了个隐形罩子。
“这玩意儿比我还抗造？”她嘀咕，“不愧是我家祖传空间。”
话音未落，身后空气忽然一荡，像是有人掀开了看不见的帘子。
“丫头！”一声炸雷般的大嗓门响起，“你拿三百瓶洗髓丹换的东西，就这么随手往葫芦里一塞？！”
云绵绵回头，一眼就看见那个白发老头凭空冒出来，手里算盘打得噼啪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云砚？”她挑眉，“你又不是快递员，怎么哪儿都能闪现？”
“少废话！”老头蹦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抢葫芦，“那是‘黄泉引’的阵眼残片！三百年前九大洲通缉令榜首的失踪物！你现在拿它当储物罐？等会儿炸了你的灵药田别哭着找我报销！”
云绵绵往后一缩，把葫芦抱怀里：“我种的是灵果，不是菜。再说了，你一个抠门到连擦屁股符都要收费的老头，关心我药圃干啥？”
“我这是心疼公共资源！”云砚跳脚，“你知道这块残片值多少灵石吗？三万起步！还是限量款！”
“那你来赎？”她歪头笑，“拿什么赎？上个月欠我的高阶符纸还没补上呢。”
“拿灵泉换！”老头伸出三根手指，唾沫横飞，“三滴！少一滴都不行！”
“做梦。”她弹了下他脑门，“一滴都没有，还倒欠我二十张中级防御符，记得结账。”
两人正吵着，葫芦突然“嗡”地一震。
一道红光从缝隙里射出，笔直刺向血池后方的岩壁。原本空荡荡的石面，竟浮现出一道石门轮廓，边缘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云绵绵眯眼：“哟，还能自动导航？”
洛玄离往前半步，斩相思微鸣，剑气扫过红光轨迹。他眉头一皱：“里面有魔气。”
“不至于吧？”云绵绵歪头，“说不定是林姐姐留的情书，写着‘此生不负，来世再见’。”
“这时候还贫！”云砚一巴掌拍她后脑勺，“那是‘九曲黄泉’的逆阵入口！当年老祖布阵时说过，谁破逆阵卷，谁就得替天行道——意思是活不过三天！”
“哦。”她点头，“那我争取撑四天。”
“你当这是网红打卡点？”老头气得算盘都差点扔了，“这门背后可能是禁地核心机关，也可能是仙界陷阱，更可能是……”
“更可能是个盲盒。”她打断，“开出来是福是祸，全看运气。反正我都跳过血池了，差这一脚？”
她说着就要上前，却被洛玄离一把拦住。
“你刚才捞东西时被反噬，经脉还有余热。”他盯着她手腕上那圈未散的红痕，“现在进去，万一触发连锁反应，谁都救不了你。”
“那你去？”她抬眼。
“不行。”他摇头，“我的剑气带煞，容易激化阵法。”
“那就只能我上了。”她耸肩，“毕竟人家等我千年，总不能让客户失望。”
她活动了下手腕，刚要迈步，云砚突然拽住她袖子：“等等！你真打算就这么闯？”
“不然呢？”她笑，“等外卖送个攻略过来？”
“至少让我看看门上的符文！”老头急了，“万一有解法口诀，我能省你八成风险！”
“你不是要三滴灵泉才帮忙吗？”她眨眨眼。
“现在谈钱？”老头气笑了，“你当我是拍卖行托儿？”
“我一直当你就是。”她拍拍他肩膀，“不过看在你这么多年克扣我月例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友情价——一滴灵泉，外加十张高阶符纸，现场结算。”
“你讹诈啊！”云砚跳起来。
“讨债而已。”她摊手，“再说了，你不是最擅长空手套白狼？上次帮我伪造炼丹师身份，转头就收了我五瓶凝神露，良心不痛？”
“那叫服务费！”老头梗着脖子，“而且我帮你改命格了！”
“改完你还收钱，说明改得不够彻底。”她笑嘻嘻，“要不这样，你白干一次，我就当你积德了。”
云砚气得胡子直抖，最后咬牙切齿：“一滴灵泉，五张符纸，爱要不要！”
“成交。”她打了个响指，“但你得先干活。”
老头冷哼一声，凑到石门前，眯眼研究那些符文。他手指在空中虚划，嘴里念念有词，算盘珠子自己转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响声。
云绵绵靠在墙边，悄悄摸了摸额头。
红痣还在发烫，但不像刚才那么剧烈了。她闭眼，借空间时间流速在脑子里推演——刚才那段记忆画面里，初代圣女割血封印的动作，和眼前符文走向有七分相似。如果她是用血脉激活阵法，那自己作为她的后代，理论上也能反向操作……
念头刚起，葫芦又是一震。
红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路灯。
云砚猛地回头：“不对劲！这门不是被动触发，它是活的！在等特定血脉靠近才会显形！”
“所以是我？”云绵绵问。
“不然呢？”老头翻白眼，“你以为这地方是公共澡堂？随便谁都能进？”
“那它干嘛不直接开门？”她歪头，“还得我们在这猜谜语？”
“因为它在测试。”洛玄离突然开口，“测试来者是否具备开启资格。”
“比如？”她挑眉。
“比如……能不能承受开门的代价。”他看着她，“就像血池那段记忆，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
云绵绵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懂了。这不是门，是面试。”
她走到石门前，抬起手，指尖对准中央凹槽。
“各位，我要开始了。”她回头一笑，“要是我进去出不来，记得把我供起来，香火钱分成三七开，我七，你们三。”
“谁跟你三七开！”云砚怒吼。
她没理，直接将手掌按了上去。
刹那间，符文亮起，红光暴涨，整道石门开始缓缓震动。地面裂开细微缝隙，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气息从门缝中渗出，带着铁锈与陈年灰尘的味道。
云砚脸色变了：“快撤！这门要塌了！”
“不。”洛玄离盯着门缝，“它在开。”
云绵绵的手还在上面，皮肤接触处泛起淡淡金光，像是血脉被唤醒的征兆。她没动，也没退，反而往前压了半寸。
石门震动加剧，缝隙越来越大。
就在第一缕黑气从门缝溢出的瞬间，她忽然侧头，冲洛玄离眨了眨眼：
“师叔，你说里面会不会有wiF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