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晨雾还没散尽,林默站在监控室的屏幕前,指尖划过画面里苏菲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从玄关到卧室,从花园到婴儿房,十几个摄像头像沉默的眼睛,将那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卧室的角度再调一下,确保能看清床头。”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技术人员说,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
技术人员应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里,苏菲正坐在床边给女儿穿衣服,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柔和,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另一双眼睛注视着。
同样的监控,也出现在晓棠的别墅里。林默特意让人将摄像头伪装成壁灯、相框,甚至是婴儿床的栏杆,悄无声息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离开监控室,门外站着两个身形挺拔的保镖,黑色西装衬得他们面无表情。“从今天起,你们一个跟着苏菲,一个跟着晓棠,寸步不离。”林默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任何陌生男人靠近三米之内,立刻拦下。如果他们敢反抗……”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不用请示我。”
保镖沉声应是,像两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跟在他身后。
苏菲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那天她带着孩子去花园晒太阳,刚走到草坪中央,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西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让佣人去问,对方只说“林先生派来保护您的”。
起初她以为是林默担心她的安全,直到晚上睡觉前,她无意间发现床头的相框角度似乎变了,凑近一看,才在相框边缘看到一个极小的红点——那是摄像头工作时的指示灯。
苏菲的血液瞬间凉透了。她冲到客厅,餐厅,甚至浴室,果然在隐蔽的角落都找到了类似的痕迹。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摆件,全都是监视她的眼睛。
“林默!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拨通林默的电话,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
电话那头传来他平淡的声音:“保护你。”
“保护需要监视我的卧室吗?”苏菲几乎是在嘶吼,“你把我当什么了?囚犯吗?”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不该出现的人。”林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愧疚,“苏菲,安分点,对我们都好。”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针一样扎在苏菲心上。她看着窗外那个一动不动的保镖身影,忽然觉得这栋漂亮的别墅,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囚笼。
晓棠发现监控时,反应要平静得多。她在给小女儿换尿布时,看到婴儿床栏杆上那个伪装成小熊的摄像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
保镖跟在她身后时,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别挡着孩子玩。”
林默晚上过来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看书,像什么都没发生。“监控还习惯吗?”他坐在她身边,语气带着点试探。
晓棠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挺好的,省得我担心进贼。”
林默的手指僵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以为她会闹,会像苏菲那样愤怒,可她的平静,却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日子一天天过去,监控和保镖成了两栋别墅里挥之不去的存在。
苏菲越来越沉默,常常抱着孩子在花园里坐一下午,眼神望着远处的葡萄园,像在寻找逃离的出口。保镖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她走一步,他跟一步,连她去洗手间,对方都会守在门口。
有一次,一个送快递的小哥多看了她两眼,就被保镖拦下盘问了半个小时,最后差点报了警。苏菲站在门口看着,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林默所谓的“保护”,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宣告占有,像圈养宠物一样,划定了属于他的领地。
晓棠则活得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带孩子,对着监控镜头喂奶、换尿布、讲故事,脸上永远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只是家里的摆设。
林默偶尔会翻看她的监控画面,看到她平静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他想看到她的情绪,哪怕是愤怒也好,可她偏偏什么都不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他摸不透,抓不住。
这天晚上,林默在监控里看到苏菲把自己关在卧室,抱着女儿无声地流泪。他沉默了很久,让技术人员暂时关掉了她卧室的摄像头。
而晓棠的监控画面里,她正给两个孩子唱摇篮曲,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唱到一半,她忽然抬头,对着摄像头的方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林默猛地关掉屏幕,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以为安装监控、派保镖,就能掌控一切,就能防止那些“不该出现的人”靠近,可他看着屏幕里两个女人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把她们推得越来越远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像他亲手编织的那张网,困住了她们,也困住了他自己。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只知道心里那点想要抓住什么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