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在苏漾踏入时亮起，暖黄的光漫过她的侧脸，映出眼底未散的红痕。
她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里，抬头就看到客厅沙发上的季珩。
他没开灯，只借着窗外的月光坐着，身影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沉默。
听到动静，他立刻站起身，动作快得像绷紧的弦，却在看清苏漾的瞬间，又硬生生放慢了脚步，眼底的焦灼和试探藏不住。
苏漾换好鞋，走到客厅中央，没看他，只是望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当年，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指责，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季珩的喉结滚了滚，手心沁出薄汗。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
从地震时的慌乱，到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再到后来的身不由己……
可此刻面对她平静的眼神，所有的辩解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得像埋在土里的石头，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坦诚：
“我不骗你，怎么可能得到你？”
那时的苏漾，眼里心里全是顾晏辰，是明媒正娶的顾太太。
若不是那场地震，若不是他铤而走险的谎言，他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苏漾转过头，终于看他。
她的目光很清，像洗过的月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算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楼梯走，“你也是因为爱我吧。”
季珩猛地愣住，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算了？
就这么算了？
他准备了无数场争吵，预想了她摔门而去的决绝，甚至想过她会拿起法律武器追究到底……
却唯独没料到，她会用一句轻飘飘的“算了”，翻过这页满是谎言的过往。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空落落的，又有点莫名的窃喜。
他快步跟上，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苏漾，你……刚才去找顾晏辰，是……”
“累了。”苏漾打断他，脚步没停，“我想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季珩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她走上楼梯的背影，白色的裙摆扫过台阶，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心上。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她没把他赶出去，就还有希望。
主卧的灯被打开，暖黄的光线驱散了黑暗。
苏漾脱下首饰，放在梳妆台上，那枚粉钻婚戒被她轻轻拿起，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圈。
季珩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像个等待指令的孩子。
直到苏漾转身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道：“进来吧，关门。”
他几乎是立刻应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反手带上门，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看着苏漾掀开被子躺下，他犹豫了几秒，也掀开另一侧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苏漾没动，也没说话。
季珩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的汗濡湿了床单。
他侧头看她，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见她没反应，又挪了挪，直到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没赶他，她还愿意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刚才那张照片里的拥抱，或许只是苏漾一时情绪激动。
她现在选择留在他身边，就说明在她心里，他比顾晏辰重要。
这么想着，季珩的呼吸渐渐平稳，甚至生出一丝窃喜。
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住她，指尖刚触到她的腰，苏漾却轻轻动了动。
他立刻顿住，以为她要躲开，却见她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季珩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漫过，瞬间软了下去。
他试探着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夜深时，季珩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带着熟悉的灼热。
他以为她会推开，可她没有，只是闭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像默认了他的靠近。
衣衫滑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季珩的动作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也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漾始终没说话，只是在他吻得太深时，轻轻哼一声，像小猫的呢喃。
结束后，季珩抱着她去浴室清洗，回来时见她已经睡着了，眼角却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
他伸出指腹，轻轻将那滴泪拭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我就知道你爱我。”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苏漾没醒，只是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季珩躺回她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他想，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苏漾肯留在他身边，肯接受他的亲近，就说明她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他。
至于顾晏辰……
季珩的眼神冷了下来，指尖在苏漾的手臂上轻轻划过。
那个男人，他不会放过。
当年能从他手里抢走苏漾，现在就能让他彻底从苏漾的世界里消失。
他低头吻了吻苏漾的额头，眼底的偏执在夜色里闪着暗芒。
苏漾是他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只能是。
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