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檀香缭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地面上,映得殿内一片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热烈却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凝重。
今日是议功大典,核心议题便是如何封赏沈砚。
“陛下,沈大人之功,可谓前无古人!”兵部尚书秦岳率先出列,躬身奏道,“扳倒权阉曹吉祥,肃清北疆军需贪腐网络,平定宫变叛乱,保住皇嗣与江山社稷。此等泼天大功,若不重赏,恐难服天下人心!臣恳请陛下,封沈大人为镇国侯,入阁辅政,总领朝政!”
“秦大人所言极是!”户部侍郎紧随其后,“沈大人年纪轻轻,却有勇有谋,公正不阿。入阁辅政,定能肃清朝堂余孽,重振朝纲!”
“臣以为,封侯尚可,入阁则不妥。”御史大夫李东阳出列,语气谨慎,“沈大人虽有功,但资历尚浅,骤然入阁,恐遭老臣非议,不利于朝堂稳定。不如封世袭罔替的侯爵,赏赐良田千亩,金银万两,以彰显陛下隆恩。”
群臣议论纷纷,有支持封侯入阁的,有主张厚赏但不握实权的,也有少数人面露忧色,欲言又止。殿内的争论声此起彼伏,唯有龙椅上的朱祁钰,始终沉默不语。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十二章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手中摩挲着龙椅扶手,指尖的力道却越来越重。目光扫过阶下那个一身藏青官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沈砚的功绩,他自然记在心里。若不是沈砚,二皇子的冤屈无从昭雪,北疆的贪腐难以肃清,曹吉祥的宫变或许早已成功,他这个皇帝怕是早已沦为阶下囚。沈砚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大明的定海神针,这份功劳,无论怎么赏都不为过。
可越是如此,朱祁钰心中的忌惮便越是深重。沈砚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却已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手段之狠辣,谋略之深远,远超同龄人。扳倒曹吉祥时,他步步为营,织就天罗地网;平定宫变时,他身先士卒,亲手斩杀叛首,那份杀伐果断,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自愧不如。
更让朱祁钰不安的是,沈砚手握重兵——虽然平定叛乱后,他已将临时调动的锦衣卫暗探和刘黑塔旧部交还,但这些人对沈砚的忠诚度,远非对皇权的敬畏可比。而且,经此一役,沈砚在军中威望大增,将士们对他奉若神明;朝堂之上,不少清流官员也纷纷依附,民心更是偏向这位“少年英雄”。
功高震主,自古便是大忌。朱祁钰见过太多手握大权、功高盖世的功臣,最终拥兵自重,威胁皇权。沈砚如今年轻,或许还心存忠诚,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谁能保证他不会生出异心?
“陛下,臣以为,沈大人之功,当封王!”又一名武将出列,高声奏道。
朱祁钰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众卿稍安勿躁。沈爱卿之功,朕铭记于心,定会有所封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群臣见皇帝神色凝重,便知他心中已有考量,纷纷闭上嘴,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沈砚站在武将队列之首,始终垂首静立,仿佛对群臣的议论充耳不闻。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眼中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欣慰,有感激,却也藏着一丝深深的猜忌。
他心中了然。帝王之心,从来都是如此复杂。可以共患难,却难同富贵;可以倚重你,却不能容忍你功高盖主。他今日立下如此大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站在了悬崖边缘。
若是贪恋权位,接受封侯入阁的封赏,留在京城,日后必然会遭到皇帝的猜忌和打压,轻则罢官流放,重则身首异处。与其如此,不如急流勇退,主动让出权力,保全自身与家族。
想到这里,沈砚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奏。”
“沈爱卿请讲。”朱祁钰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陛下,此次能够扳倒曹吉祥、平定叛乱,并非臣一人之功,而是陛下圣明,群臣辅佐,将士用命的结果。”沈砚的声音沉稳而谦逊,“臣不过是奉旨行事,不敢居功自傲。”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臣年少轻狂,虽有报国之心,却缺乏治国理政的经验。若贸然接受入阁辅政之职,恐难胜任,误国误民。而且,臣连日来查案平叛,身心俱疲,欲请陛下恩准,辞去所有实职,只求一个虚衔,外放边疆,为陛下镇守一方,抵御外敌,以尽绵薄之力。”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群臣万万没想到,沈砚竟然会主动放弃如此丰厚的封赏,选择辞去实职,外放边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沈砚却弃如敝履,这份胸襟和智慧,让众人敬佩不已。
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沈砚,心中的猜忌渐渐消散了一些。沈砚主动请辞,说明他有自知之明,也懂得君臣之道,并非野心勃勃之辈。
但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吟道:“沈爱卿,你立下如此大功,却只求外放,未免太过委屈。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朕可以给你更多选择。”
“陛下,臣心意已决。”沈砚躬身道,“边疆乃是大明的屏障,如今鞑靼寇边,战事未平。臣愿前往边疆,带领将士们保家卫国,让陛下无后顾之忧。这并非委屈,而是臣的心愿。”
他抬起头,目光坦荡地看着朱祁钰,语气坚定:“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无论身处何地,都会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请陛下成全!”
朱祁钰看着沈砚坚定的眼神,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沈砚主动请辞,既保全了他的颜面,也消除了皇权的威胁。外放边疆,既能让沈砚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又能利用他的军事才能镇守国门,可谓一举两得。
而且,沈砚的忠诚,他还是愿意相信的。至少目前,沈砚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心,反而处处为皇权着想。
“好!”朱祁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欣慰,“沈爱卿深明大义,忠心可嘉,朕准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传朕旨意!”
群臣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走到龙案前,拿起朱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沈砚平定叛乱,肃清贪腐,功绩卓着。特封沈砚为‘靖远侯’,赐世袭罔替,赏黄金千两,绸缎千匹,良田百亩。”
“免去沈砚大理寺相关职务,外放宣大总督,节制宣大、延绥、甘肃三边兵马,统筹北疆防务,抵御鞑靼入侵。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宣大总督,节制三边兵马,这是一个手握重兵、权责重大的职位。朱祁钰没有亏待沈砚,给了他足够的权力和荣耀,却也将他调离了京城这个权力漩涡的中心。
沈砚心中一松,连忙跪倒在地,高声谢恩:“臣沈砚,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陛下所托,镇守北疆,保境安民!”
群臣也纷纷起身,向沈砚道贺。虽然沈砚没有入阁辅政,但靖远侯的爵位和宣大总督的职位,已是极高的封赏,足以彰显他的功绩和皇帝的信任。
朱祁钰看着跪倒在地的沈砚,心中的最后一丝猜忌也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沈砚是个难得的人才,外放边疆,既能让他发挥所长,又能避免他在京城陷入党争,威胁皇权。
“沈爱卿,起身吧。”朱祁钰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北疆防务事关重大,你此去任重道远。朕会给你调拨充足的粮草军械,支持你抵御外敌。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上奏,朕定会全力支持。”
“臣遵旨!”沈砚起身,躬身道。
议功大典结束后,群臣陆续退出金銮殿。沈砚走在最后,刚走出殿门,便被冯保叫住了。
“沈大人,恭喜恭喜!”冯保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靖远侯,宣大总督,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沈砚淡淡一笑:“冯公公客气了。不过是陛下的恩宠,臣不敢当。”
“沈大人太过谦逊了。”冯保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大人深明大义,主动请辞,不仅保全了自身,也让陛下放心,这份智慧,老奴佩服不已。”
沈砚心中冷笑,冯保这是在试探他。他没有过多纠缠,只是点了点头:“冯公公过奖了。时间不早,臣还要准备启程事宜,先行告辞。”
说完,沈砚转身离去,留给冯保一个挺拔的背影。
回到大理寺,沈砚开始收拾行囊。林墨和青鸢站在一旁,脸上满是不舍。
“大人,您真的要走吗?”林墨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是啊,京城虽好,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沈砚淡淡一笑,“边疆虽然艰苦,但能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保家卫国,也是一件幸事。”
“大人,我跟您一起去!”青鸢上前一步,眼中带着坚定,“我可以继续做您的助手,为您收集情报,处理杂务。”
沈砚看着青鸢,心中一暖。他点了点头:“好。你跟我一起去边疆,也好有个照应。”
林墨也连忙道:“大人,属下也想跟您一起去!”
“不必了。”沈砚摇了摇头,“你留在京城,帮我关注朝堂的动向,尤其是三皇子那边的疑点,还有李德全之死的真相。有任何消息,随时通过密信告知我。”
“属下遵命!”林墨躬身道。
沈砚收拾好行囊,望着窗外的京城景色,心中感慨万千。这座城市,见证了他的崛起,也见证了他的危机。如今,他即将离开这里,前往遥远的边疆,开启一段新的征程。
他知道,这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北疆的战事,朝堂的暗流,三皇子背后的秘密,李德全之死的真相,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还在等待着他去解决。
但他无所畏惧。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官场的懵懂少年。他手握长剑,心怀正义,定能在边疆闯出一片天地,为大明守护好北大门。
三日后,沈砚带着青鸢和几名亲信,离开了京城。站在城楼上,他最后望了一眼这座繁华的都城,然后调转马头,朝着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靖远侯的爵位和宣大总督的重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前路漫漫,风雨兼程。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急流勇退,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智慧;镇守边疆,不是逃避,而是一种担当。
而京城的金銮殿内,朱祁钰望着沈砚离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他知道,沈砚这颗棋子,他没有用错。北疆有沈砚镇守,他便可以安心整顿朝纲,巩固皇权。
只是,他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位靖远侯,是否还会回到这座京城,再次搅动风云。
需要我继续写沈砚前往北疆后的故事,比如他如何整顿边防、抵御鞑靼入侵,或是林墨在京城查到三皇子与二皇子中毒案的关联、揭开李德全之死的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