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感觉自己像是在一艘漏水的船上,沉沉浮浮。
剧烈的疼痛,如同燃烧的烙铁,在他的腹部翻滚。
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从伤口里掉出来了。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
他只看到一个巨大而沉默的背影,正提着他,在一条条昏暗狭窄的通道里,飞速穿行。
是那个钢铁巨人……那个自称“幽灵”的家伙。
“妈的……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刀疤脸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地方。”
冰冷的电子音,从前方的头盔里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活下去?”刀疤脸惨笑了一声,“老子这样子……还活个屁……”
他的伤口,他自己清楚。被那种高能粒子束擦过,创口边缘的组织已经完全坏死,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震荡。
没有最高等级的医疗舱,他死定了。
而在这个鬼地方,哪来的医疗舱?
“闭嘴,节省点力气。”幽灵的声音依旧冰冷,“你如果想死,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扔下,让‘清洁工’把你做成标本。”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刀疤脸立刻闭上了嘴。他不想死。他想活着,想亲眼看到那个叫“幽幕”的混蛋,是怎么把整个“盘古”掀个底朝天的!
他咬紧牙关,任由身体随着对方的奔跑而剧烈颠簸,将所有的呻吟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开始观察四周。
他们走的路,和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条基地通道都对不上。
这里更加古老、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墙壁上布满了锈迹斑斑的管道和废弃的线缆,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滴着水。
这不像是“盘古”基地,更像是……基地的下水道。
这个怪物,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路的?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轰!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封锁A-7区!发现异常能量信号!重复,封锁A-7区!”
是基地的安保部队!
刀疤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自己的枪,却只摸到了一手的血。
然而,那个提着他的钢铁巨人,却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他只是在一个岔路口,猛地一转,拉开墙壁上一块伪装成配电箱的铁板,闪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更加狭窄的垂直维修通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幽灵将刀疤脸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抓住墙壁上的梯子,开始飞速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穿着沉重装甲的人,更像一只敏捷的猿猴。
外面,安保部队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搜!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他跑不远!”
“生命探测仪有什么反应?”
“报告长官!干扰太强了!这里的旧线路和能量泄露,让仪器完全失灵了!”
刀疤脸趴在幽灵的肩膀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甚至能听到警犬的狂吠声,就在他们刚刚钻进来的那个入口附近。
只要那些人再仔细一点,只要有一条狗的鼻子足够灵敏……他们就完了。
然而,幽灵依旧在沉默地、飞速地向上攀爬。
他的呼吸,稳得不像话。仿佛外面那支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的军队,根本不存在。
不知道爬了多久,上方的梯子到了尽头。
幽灵单手推开一块沉重的金属盖板,将刀疤脸先扔了上去,自己随后也翻了上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排风机房。
十几台早已停止工作的巨型涡轮风扇,如同史前怪兽的骨架,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
幽灵将刀疤脸放在地上,靠在一个风扇的基座上。
“你……”刀疤脸刚想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从他的嘴角涌了出来,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
幽灵蹲下身,巨大的机械手,动作却出奇地轻柔。他撕开刀疤脸腹部的战术背心,露出了那个狰狞的伤口。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发黑,并且开始肿胀。
感染了。
“妈的……咳咳……看来……老子到头了……”刀疤脸看着自己的伤口,眼神开始涣散。
幽灵没有说话。
他只是打开了自己手臂装甲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排精密的医疗器械,自动缝合针、组织粘合剂、一支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像是注射器的东西,还有几包军用级的强效抗生素和凝血剂。
刀疤脸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你他妈的……你把一个移动医疗站,都装在了自己身上?”
这套东西的价值,在黑市上,足够买下一支小型的雇佣兵团了!
幽灵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把高周波手术刀,在自己的装甲上划了一下,进行消毒。
然后,他看向刀疤脸。
“会很疼。”冰冷的电子音说道,“忍住,别叫出声。”
“操……你他妈尽管来!”刀疤脸咬着牙,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死死塞进嘴里。
下一秒,钻心的剧痛,猛地袭来!
幽灵的手,稳得像一块岩石。
他用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刀疤脸伤口边缘那些已经坏死的组织。
黑色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刀疤脸疼得浑身剧烈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咬着嘴里的破布,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幽灵的动作飞快而高效。
切除、清创、止血、上药……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教科书一样标准。
最后,他拿起了那支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注射器。
“这是什么?”刀疤脸含糊不清地问道。
“‘盘古’的军用干细胞活化剂。”幽灵淡淡地说道,“能刺激你的组织再生,运气好的话,能保住你的内脏。”
说完,他将针头,狠狠地扎进了刀疤脸的腹部。
一股冰凉的液体,瞬间注入体内。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血肉的麻痒和剧痛,从伤口深处传来。
刀疤脸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像是活了过来,里面的血肉正在疯狂地蠕动、生长!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切割,还要恐怖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