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的目光死死锁在姜天辰手中的玉佩上,呼吸都漏了一拍。
这块玉佩,她见过!
不是在这一世,而是在前世灵魂飘荡的最后时刻——乾元二十五年,央乾国都城覆灭的那个黄昏。
老皇帝乾帝因过量服用“神仙药”暴毙,三皇子还没来得及黄袍加身,他那位隐忍多年的干儿子姜天辰便以雷霆手段“弑父杀母”,踩着血泊登上了帝位,改号“承”,称辰帝。
辰帝上位第一件事,便是血洗祸国殃民的“巫冠门”,严禁“神仙药”与“欢乐水”。可年末,东越、西元联军来犯,二皇子开门献城,敌军直逼都城。
那时,都城内外的兵民都已被“欢乐水”蚀空了心智,唯有辰帝一人,披甲执锐,如同绝望中最后一座孤峰,死守在残破的城门之外。
乱军之中,他浴血奋战,身姿挺拔如孤松,腰间龙形玉佩晃动,衣袂上龙爪飞舞,周身透着尊贵、霸气又俊美无俦。
……
那块龙形碧落寒玉,就是眼前这块玉佩。
此刻仔细看这面具男,这冷硬的下颌线条,这周身散发着贵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寒意……
分明就是后来那个被天下人唾骂,却也在最后时刻以身殉国的“暴君”——辰帝!
姜天辰擦拭玉佩的指尖猛然顿住,墨色的眼眸骤然抬起,如同最深沉的寒潭,锐利地射向乔月——
三皇子的干儿子?辰帝?暴君?
这些词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连日奔波产生了幻听,还是这姑娘的心声……预示了某种惊世骇俗的未来?
而乔月,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臭名昭着的三皇子的“干儿子”此刻还未入京,轩辕神女也还没变成城墙上身残志坚的琴师,反而成了她这个刚逃出锅的冒牌货……
那现在,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
“乾元二十二年,八月初三!”姜天辰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微微抬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
乔月猛地愣住。
他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我还没问出口啊!
不过——
乾元二十二年八月初三?
这个日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乔月前世的记忆闸门。
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就是在乾元二十二年的八月二十,被那个暴戾的三皇子下令五马分尸的!
同时,一股庞杂而纷乱的记忆洪流,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脑海——那是属于真正的轩辕月的人生。
轩辕月,降生时满园百花逆季盛放,百鸟齐鸣盘旋三日不散,因而被轩辕族视为百年一遇、身负天命的神女。
自幼便被族中长老悉心教导,要心怀“拯救苍生、无私大爱”的信念。
而就在今天清晨,与她一同长大的表姐——轩辕玉瑶跑来,焦急地说轩辕谷外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和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恳求她一同前去救治。
心地纯善的轩辕月不疑有他,跟着轩辕玉瑶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崖前。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待救的生灵,而是轩辕玉瑶骤然露出的狰狞笑容和狠狠推来的一掌!
……
乔月忍不住抱住了头。
涌入她脑海的,不仅仅是今日被推下山崖的惊悚一幕,还有轩辕月十几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轩辕谷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枯燥的修炼、殷切的期盼、以及不为人知的孤独……
纷乱繁杂,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撑裂。
就在她努力消化这些记忆时,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呼唤声——
“轩辕月!轩辕神女!”
“轩辕月!你在哪儿?轩辕姑娘!”
“赶紧找!活要见人,死……也得找到!不然回去都没好果子吃!”
……
是轩辕族的人找来了?!乔月精神一振。
乔月刚想张口回应,姜天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篝火,同时对她做了一个极其严厉的噤声手势。
洞外,那些呼喊声过后,一阵压得极低的交谈声,借着风隐隐约约飘了进来——
“……都给我仔细点搜,尤其是悬崖底下和水潭边!族长虽然明面上说要找活的,但慧夫人那边……你们懂的,找到‘不幸遇难’的证据,回去也好交差……记住,咱们只要死的!”
乔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救她的!他们是来确保她“死得彻底”,永远回不去轩辕族的!
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身旁姜天辰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面具男和外面那群索命的族人相比……她选未来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