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孙坚之弟孙静为魁首,吴景、孙贲、黄盖、周瑜为辅翼,方欲整饬吏治、厉兵秣马,而李虺已启经略荆南三郡之策。零陵既破,全境归豫章,周瑜敏锐察其战略意图,孙氏实力远逊蓄谋已久之李虺,若荆南三郡尽入豫章之手,长沙必陷合围,终为所噬。
为脱困局,周瑜与孙静、吴景议后,决计趁合围未成,弃长沙投袁术。为掩行迹,瑜留兵守临湘以惑敌,余部密向西行,自益阳循资水入长江;借云梦泽水涨之机,突入泽中,深潜南郡腹地。复分两路:一路趋江夏东,经庐江助袁术攻扬州刺史陈温;一路自安陆登岸,护孙氏家小取平春入汝南。
计定,孙贲留镇临湘,统四千老弱新兵,若能守半月,便可弃城奔罗县,自洞庭入长江,于资水口与主力汇合。及大军将抵益阳,斥候报:取零陵之郭靖、沙摩柯分兵,一取桂阳,一逼武陵临沅。周瑜立断:引战火向武陵,转移李虺注意力,以利脱身。
遂与黄盖、吴景入武陵,于壶头山设伏,大破北进之沙摩柯、邢道荣,邢道荣重伤幸免于死。诱敌计成,周瑜速引军还,顺资水与护家小之孙静合兵。此计本可瞒天过海,然周瑜伏击之举,竟令郭嘉于千里之外窥破心机,复得李严佐证,全盘洞悉其谋。
孙贲之遁,早在李严预料中。严熟谙地理,令文丑扎营后,夜分兵为小股绕临湘,于北去大道设伏。孙贲甫出城门,李严、文丑、吴献即得报,严罕见披甲,提李虺所造匕首改制长枪,与文丑、吴献分三路:文丑居北当正面,严与献分扼东西,孙贲转瞬入其口袋阵。
孙贲方窃喜夜脱文丑大军,不意遭突袭。其所部本为挑剩之老弱新兵,仅携千余稍具战力者,怎敌文丑、吴献精选之三千锐卒?贲知不敌,弃军仅率十数亲随,于文丑、李严部间隙突围而遁,余众任其自生自灭。
临湘兵失主将,未几便降。李严与文丑、吴献议:吴献引两千兵清战场、看押俘虏;文丑、李严返营即刻攻城。城中虽余三千兵,然无主将士气颓丧,文丑、李严亲督战,半时辰便破城。文丑、吴献整军,收降兵于城外;李严入太守府接印视事,严久任长沙郡丞,熟稔吏事政务,接管竟无缝隙。
桂阳,典韦、颜良、郭靖一路无阻,经耒阳、酃县诸地,横穿桂阳、长沙、零陵,于辰阳与二度北进之沙摩柯合兵。此番联军近万,辰阳县令望风开城。大军续北进,取沅陵、沅南,直逼武陵治所临沅。
果如郭嘉所料,武陵太守曹寅闻大军压境、诸县皆降,效张辽故事,挂印携家小归乡。典韦、颜良本欲血战,不意所经县城多开门纳降,郭靖所携火箭炮竟一发未用,兵不血刃而定武陵。至此,荆南四郡尽入李虺麾下,与刘表隔江对峙。
李虺在大别山中行十余日,与修路之张晟汇合。晟为赶工,所修之路仅粗通,拓宽路径容四马并行,平整夯实留待后日。因爆破用黑火药威力有限、匠作局产能不足,近月工期放缓。李虺不以为意:黑火药已为当世至强爆物,后世tNt之属,非此时科技可及。
此路暂非急务,李虺此行核心,乃截杀经平春投汝南之孙氏家小。张晟得马忠传命后,已调骑兵三营与何曼七零一团至平春,于随县至平春山道设伏,遣斥候探随县至安陆动静。
见部署就绪,李虺仍有忧色:“白骑,闻汝部骑兵已改步兵?若敌脱伏,无骑兵何以追袭?”张晟无奈道:“主公,战马皆老迈,今多交刘辟、龚都耕作。”李虺道:“军师已言及此,吾忧将士久不习骑,日后难复战力。”
晟颔首:“主公所虑极是。末将留百匹尚可一用之马,令将士轮操,唯马不堪久劳,仅能偶尔习练。此次已将此马带来,选骑术最优者百余人,充作预备队。”
李虺闻张晟留百余骑轮操,方知自身疏忽,中原不产良马,购自西凉、并、幽之马,因诸侯割据、盗寇横行,难运至确山,致张晟骑兵营战马老迈,多转务农。
李虺叹曰:“南方需战马甚殷,骑兵扩建、运兵车调度皆赖此,当谋良策。”
张晟道:“南方马矮腿短,速缓力弱,不堪战;西凉及匈奴、鲜卑马为佳,然难运至。”
李虺苦笑:“纵有良马,不及确山亦无用。”
张晟劝曰:“此事非仓促可解,宜从长计议。”
李虺暂搁此事,忧曰:“骑兵羸弱,若截击周瑜时漏网,何以追击?”
张晟挠首:“唯多调兵布伏平春周遭。”
李虺然其说,却曰:“兵多易暴露,调度亦难,从刘辟处调一团足矣。”
遂从农二师抽一团,布于确山至平春要道,密防周瑜。
数日后,斥候报:安陆出两路人马,千余人北绕随县趋平春,五六百人东沿山麓奔平春,皆有车辆女眷,难辨真伪。李虺料周瑜以虚虚实实惑敌,令斥候再探,亦加强要道封锁。
又数日,斥候续报:千余人马未赴平春,反北奔复阳;五六百人入平春山路,距伏兵仅一日路程。
李虺拍股曰:“北去者必是周瑜与孙氏家小,五六百人乃探路之卒!”
张晟请战:“末将带骑兵追千余人马,主公率大军继后。”
李虺曰:“绕道追赶不及,赖刘辟部先阻。汝带百余骑及北地一营,绕复阳断其北上之路,我收余部增援。”
张晟领命北去,李虺令何曼围歼入山之敌,自与陈到、马忠率近卫营追张晟,沿途收拢两营兵马,奔复阳而去。
平春至复阳八九十里,绕桐柏山后逾百里,虺疾驰两日,至复阳南杏聚左近。距杏聚七八里,斥候报:张晟已与敌接战。李虺忧张晟仅一营加百余骑,难敌千余精锐,遂改部署,令陈到、马忠率部绕敌后路包抄,自带一营增援张晟。
李虺以十余骑为先锋,见前方混战正酣:张晟白马白袍染血,指挥兵马与敌僵持。李虺至阵后谓张晟:“陈到、马忠已包抄其后,一营援兵将至,坚守待合围!”
张晟曰:“敌甚精锐,不见大将,后阵有十余马车,末将冲数次皆被阻。”
李虺笑曰:“待合围后再查不迟。”
三刻钟后,援兵至,敌阵渐退。俄而南方喊杀大作,陈到、马忠率军杀至,敌遭四面包围,阵脚大乱。李虺呼张晟:“随我冲杀!”遂催马舞金刚槊领先,晟率骑紧随,两营兵马潮涌而上。
李虺神力过人,金刚槊长一丈八尺,挥之丈许内无人近前,转瞬冲开两丈宽缺口。直扑后阵马车,一槊砸断车辕,车内婢女仆从滚落,无孙氏家小。复砸数车,皆为仆从。李虺心觉不妙,怒砸尽马车,仍不见周瑜与孙氏踪影。
四营兵已围敌严实,敌千余人死七八百,余二三百人被围。李虺按槊怒问:“周瑜与孙氏余孽何在?”众皆默然。李虺挥槊抽飞三人,厉声再问:“言者免死,不言者同此下场!”众皆弃械求饶,然李虺知自己追千五百里竟中诡计,怒火难平。
李虺暗忖:平春五六百人亦为幌子,周瑜必携家小走他路,然思破头皮,亦不知其遁向。当下懊恼万分,握槊之手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张晟策马至李虺侧,低语:“主公,尽诛此辈则线索断绝。不如缴械细审,必有耐不住者吐实。”李虺怒火稍敛,颔首道:“审毕亦一个不留。”张晟领命,将降卒分押独审,不招即杀。逾三十人殒命后,一卒突扑至张晟前,哭嚎:“将军,小人知周瑜与少主、主母去向,乞饶性命!”
张晟初惊,欲拔剑,闻其知机密,乃止,审视之,此卒似下级军官,疑其妄言,问:“汝果真知晓?”卒叩首不止:“小人无胆欺瞒!周瑜与黄盖护少主、主母,循汉水北去矣。”
张晟闻“汉水”二字,不解其谋,遂道:“随我见主公,实情相告,若有虚言,立诛!”令亲兵架起此卒,往见李虺。
李虺在林中歇息,闻讯揪起卒衣领怒喝:“周瑜北走汉水?汝缘何得知?”卒被扼得面红气促,指喉不能言。
张晟急劝:“主公息怒,勒死则无对证。”
李虺松手掷卒于地:“尽吐所知!否则教你受十大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卒喘定,颤声道:“小人孙林,不敢说谎。入云梦泽之夜,小人起夜至苇塘,闻吴景、孙静与周瑜密议,吴景留待孙贲,合兵后东追孙静;周瑜与黄盖率三十心腹,携家小乘舟入汉水,逆水至襄阳,转比水抵比阳,再往汝南吴房,顺汝水入淮,东赴九江。”言罢以手比划路线。
李虺暗叹:“周郎真奇才!无愧‘江东水军大都督’,竟绕至刘表腹地,借水路避我堵截,奉孝亦未料及。”
张晟惑问:“主公所言‘江东水军大都督’何意?”
李虺知失言,岔开话题:“周瑜唯比阳至吴房走陆路,欲截之,唯吴房可图。然我在复阳,何曼在平春,距吴房二百里,恐难追及。”
李虺复问孙林:“汝等何以从安陆走随县?”
孙林答:“小人本属孙贲,暂归祖茂统领。至安陆,祖茂令两副将分兵趋平春,嘱我等从平春顺淮水赴九江,祖茂自东追孙静。”
李虺问:“无船何以行水?”
孙林答:“至淮水扎竹筏、木筏即可。”
李虺又问:“孙静诸将带兵几何?”
孙林道:“离临湘时全军七千余,孙贲留四千守临湘,孙静、吴景、祖茂携五千余,余者分赴平春。”
李虺暗忖:“孙贲遇文丑、李严,存亡未卜。关羽麾下六七千兵,当可敌孙静等部五千之众。”
李虺念及郭嘉、戏志才不在侧,颇感棘手,问张晟:“确山尚有兵几何?”
张晟答:“刘辟、龚都各一团在山,一团随我等,余者修路耕作。”
李虺定计:“速令斥候传信确山,命刘辟团下山封比阳至复阳要道;汝随我率骑兵奔比阳,再追周瑜。嘱刘辟、龚都亲往,勿使周瑜漏网,其虽仅三十余人,然昼伏夜出易遁。”
张晟领命传令,李虺谓孙林:“随我追周瑜,若擒得周郎与孙氏家小,便饶你;否则立毙!”言罢徒手折断碗口粗树干。孙林骇极,连连叩首:“小人愿往!”
李虺召陈到:“叔至,看管孙林,随我追击;近卫营交马忠统领。”
陈到应诺:“父亲放心,此辈逃不掉。”
李虺又嘱马忠:“率近卫营往确山候我,降卒尽送大别山修路。”马忠领命。诸事安排妥当,李虺与张晟、陈到率百余骑向比阳进发。复阳至比阳百里,然战马老迈,需中途歇息,兼等斥候回报,行程遂缓。
一行走走停停,越日始至比阳,再行百余里便达吴房。日暮,李虺令扎营于比阳西北林中,张晟遣斥候四出巡察,余众速食喂马,以备来日续行。
李虺倚树小憩,陈到旁看管孙林。张晟携胡饼、熏肉至:“主公,驰驱一日,您与公子用些吃食。”
李虺心悬追周瑜之事,接过随手掷陈到二饼一肉,自咬饼问:“白骑,何时可追及周瑜?刘辟、龚都能截住否?”
张晟见其忧色,劝慰:“主公宽心,先食饱歇息。或须臾斥候便有周瑜踪迹报来。”李虺知其宽慰,笑曰:“若斥候无获,便免你骑兵营长之职,改任斥候,寻得周瑜,再复你职。”张晟知其戏言,笑答:“既如此,末将此刻便去寻,定将周瑜擒来。”言罢转身巡查。
李虺略进食,只觉困乏,日间堵截、血战,复驰驱半日,纵有神力亦难支撑。转头见陈到已睡,孙林被两骑兵缚于树,无异常,遂倚树入眠。
酣睡间,忽觉有人摇身,张晟声在耳畔:“主公醒醒!主公醒醒!”
李虺勉力睁眼,含糊问:“何事?”
张晟急道:“斥候回报,东三十里外山脚有火光,似是敌营。”
李虺闻言骤醒,追问:“可是周瑜?”
张晟答:“斥候长恐露行藏,先遣一人回报,另遣二卒徒步近探,尚未返。”
李虺一跃而起:“管他是不是,即刻追击!诸人备马!”
张晟得令,转身大呼传令,休憩之骑兵皆起,牵马备鞍,转瞬便整肃待命。
正是:
豫章兵气卷荆湘,谋定三郡势莫当。
白骑鏖战尘沾甲,赤槊摧营血溅裳。
周郎巧遁藏舟楫,李主穷追辨火光。
待缚江东龙虎将,楚天风烈属新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