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落,穿过抄手游廊时,恰遇散去的宾客三三两两往二门去。
汤绍宗快步追上,脸上已换了副春风和煦的模样,仿佛方才卧室里的剑拔弩张全是错觉。
“贤婿呀!”汤绍宗亲热地拍了拍张锐轩的肩,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周遭人听见,“夜深露重,我就不留你过夜了。改日得空,再邀你过来听戏吃酒。”
汤绍宗目光扫过张锐轩身侧垂着头的韦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算计,转而又堆满虚伪的笑意,“路上仔细些,替我向亲家母问好。”
张锐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扯了扯唇角,连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只淡淡“嗯”了一声。
路过汤丽身边时,张锐轩停下脚步,语气尽量放得温和:“丽儿,我们回家!”
接下来张锐轩动作很快,有了张锐轩的署名,汤佑贤的灵璧侯世子之位很快就下来了。
崔元对于张锐轩到来很诧异,同是皇亲国戚家族,汤家也是老牌功勋,世子还是能配的上自己宝贝女儿。
加上张锐轩这个姐夫来保媒,意味着就是以后韦氏生了嫡子也不变,也就同意了。
崔元不知道里面的交易,否则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八月十五日之后,灵璧侯夫人病重,府里的中馈由世子亲娘张氏打理,韦氏被张锐轩秘密接到了小汤山温泉二庄。
韦氏被张锐轩扶着踏入温泉庄子的暖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硫磺水汽与熏香混合的暖意,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一松。
不等张锐轩吩咐下人备茶,韦氏便猛地转过身,一把攥住张锐轩的衣襟,将整个人扑了上去。
脸颊贴在张锐轩温热的胸膛,听着底下有力的心跳,连日来的惊惧、羞辱与委屈尽数化作眼眶里的热意。
“小贼……”韦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又裹着劫后余生的执拗,韦氏仰头望着张锐轩,眼底亮得惊人,“爱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韦氏伸手圈住张锐轩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张锐轩颈窝,语气又娇又急,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坦诚,“以后……以后我的屁股蛋儿都是你的了。”
张锐轩浑身一僵,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衫传进韦氏耳里。
张锐轩抬手扣住韦氏的腰,将人牢牢锁在怀里,指尖轻轻刮过韦氏泛红的耳尖,声音哑得不像话:“这可是你说的,先叫一声夫君来听一听。”
韦氏的耳尖被张锐轩刮得一阵发烫,埋在颈窝的脸更红了,鼻尖蹭着他带着皂角清香的衣料,犹豫了半秒,还是娇娇怯怯地唤了一声:“夫君……”
这声轻软的称呼像羽毛般搔过心尖,张锐轩低笑一声,托着韦氏的腰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抱得更紧。张锐轩低头在韦氏泛红的耳郭上轻轻咬了一下,声音又沉又磁:“真乖。”
李闻言非常的震惊,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李闻言看出来还是那个女人,李闻言不认为自己诊断有误,可是这个女人竟然短时间又怀上了,这可是超出李闻言认知。
张锐轩说道:“你别管那么多,能不能打。”
李闻言收回搭在脉枕上的手指,眉头仍微蹙着,年轻的脸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诧异。李闻言看向张锐轩时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张老弟,先前的诊断绝无差错。”
李闻言顿了顿,神色渐转为叹服:“可这胎脉跳动得极稳,分明是长势正好的模样。看来是天意让你们有孩子,强行落胎不仅风险极大,怕是还会损了夫人的根本,日后再想有孕更是难如登天。”
李闻言合上药箱,语气愈发恳切:“还是不要打了吧。这孩子能闯过难关来赴约,是天大的缘分,好生养护才是正理。”
张锐轩说道:“李老哥你什么时候成了神棍了,快点下药吧!她身份有些特殊,这个孩子不能留。”
李闻言听闻后说道:“你小子开始搞良家贵妇了,佑着点,你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还是按原来那个方子。”
“你现在可以说了,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吗?”李闻言还是不死心,这样的疗伤圣品应该见识一下。
张锐轩拿出一罐葡萄糖和一罐乳清蛋白粉,就是这个东西。
李闻言看了一下,又吃了一点,这个不就是街上卖冷饮用的新白糖吗。不过乳清蛋白粉李闻言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
李闻言说道:“我拿去研究研究!”
张锐轩说道:“快走,快走,那个红霉素链球菌有眉目了吗?”
“正在找,正在找!”
韦氏喝完了药再次落了胎下来,绿珠想要向前清理,韦氏不让,说道:“让张锐轩来,他不来,你们别想靠近我。”
绿珠僵在原地,看看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的韦氏,又瞧瞧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的张锐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锐轩心头猛地一沉,在此刻韦氏带着哭腔的执拗面前,尽数化作了涩意。
张锐轩挥了挥手示意绿珠退下,缓步走到床边,弯腰时尽量放轻了动作。
“秀儿……”张锐轩声音低哑,伸手想去碰韦氏的脸颊,却被韦氏偏头躲开。
“是你要打的。”韦氏睁着眼,泪水顺着眼角砸进枕巾,晕开一小片湿痕,“你就得自己来。”
韦氏语气里带着怨怼,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委屈——这是他们的孩子,是曾想借着斩断过往的筹码,可真没了,心口那处空落落的疼,却只能对着张锐轩发作。
张锐轩指尖一顿,终究还是没再收回手,轻轻覆在韦氏冰凉的手背上。没说话,只是俯身,小心翼翼地用早已备好的干净帕子,替韦氏细细清理着。
韦氏抓起张锐轩手臂死死地又咬了一口。
张锐轩的动作一顿,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痛感,齿尖嵌进皮肉的力道带着发泄般的狠劲,却没舍得抽回手。
张锐轩看着韦氏苍白的侧脸,韦氏闭着眼,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咬得极用力,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脖颈都泛起细密的青筋。
那点疼混着韦氏压抑的呜咽声,像针一样扎进张锐轩心里。张锐轩任由韦氏咬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韦氏汗湿的额发,声音放得更柔:“咬吧,气出了就不疼了。”
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韦氏才猛地松了口,“锐轩,我以后只有你了。”